黄泉路引
齐的街道,马车有些许颠簸,阿飞放慢了速度,马车中摇晃的两人感到片刻的舒缓。
“娘,你可知宁总管近况?”
阿飞的询问传入马车中,卫棠阴正与唐婳说着趣事,听得“宁长归”三字,她微微顿住,而后轻轻扯出一个微笑,她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语焉不详地一笔带过。
“长归?你怎么问起他来了?他呀......他一切都好。”
唐婳不认识他口中的宁总管,她没有在意。只是她的眼皮没来由地一阵抽搐,莫名的心慌袭来。
唐婳撩开马车帘子的一角,微弱的风浮动发丝,她自嘲一笑,心中的惊惧很快消失殆尽。
“咻——”
此时,异变突生,一支羽箭毫无预兆地破空而来,旋转着射向唐婳的面门,她本能地歪向一侧,那支羽箭刺破放下的帘子,深深扎进车厢内壁。
卫棠阴注意到陡然射入的羽箭,惊惧交加,破口而出的惊叫梗在吼间。
一道寒光闪过,唐婳面前的车帘被利刃划破,半截车帘飘然落下,阿飞顾不上与唐婳说话,转眼间,他腾空而起,未及落地,手中剑已然挥出,剑身映照出不远处杀气腾腾的一群人。
马车的四周涌出了约莫十来个江湖人士,用剑的,使刀的,放暗器的,个个来者不善,唐婳知道,林子中还藏着弓箭手,还不清楚具体数目,但在她看来只多不少。
唐婳预料的不错,林子深处射来几支箭,她躲避不及,更不消说拿出腰间的荷包。一刹那,她的脸褪去血色,与此同时,阿飞一个飞身冲到唐婳面前,手中剑自手腕绕了一圈,搅动几支箭射向一旁。
唐婳一咬牙扯住缰绳,马车绕了一圈冲了出去,一支箭穿过人群刺破了她的左肩,柳色衣裳瞬间染成赤红色。然而,唐婳没有感觉,她只感到左肩上具大的冲击力,一丝奇痒传到心头,眼前强烈的白光从视线中心扩散,耳中阵阵的轰鸣声逐渐占据了脑海。
等她回过神时,马车已经窜出去,朝着来时的城门狂奔,阿飞的嘶喊声落在身后:“快走——”
唐婳用力握紧缰绳,抬手间牵动左肩的羽箭,剧烈的疼痛令她双手颤抖,手中的缰绳滑落,身后传来卫棠阴的啜泣,她下意识攥紧缰绳,粗粝的绳索摩擦着掌心,她全然不知,脑子快速飞转想着对策:
方才是阿飞挥下马鞭让她和卫姨先逃,而他独自一人拖延时间,现下的对策:一,快速赶到城门找守城的官兵。二,逃到安全的地方,她点燃彼岸花求三生帮忙。
唐婳很快否定了第一种办法,来不及,那便是第二种办法,就是现在!
唐婳一手稳住缰绳,忍着剧痛掏出荷包中的彼岸花。一旁的林中传来异动,弓箭手追了上来,一支羽箭射在枣红马后臀,枣红马长啸一声,疯狂甩动后蹄。
唐婳极力稳住枣红马,枣红马狂奔几丈,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将车上的唐婳和卫棠阴两人甩出。
猛地落到林中的斜坡上,唐婳滚了几圈砸到坡底,激起一层落叶。她的左手上还攥着彼岸花,但全身上下散架一般疼痛,动弹不得。
坡上没有动静,唐婳不知道卫棠阴是否还活着,更不知道阿飞是否还活着。
迟来的悲哀在心中翻滚着,她提着一口气摸向荷包中的打火石,却什么也没摸到,伤痛与委屈交织着,泪水模糊了视线。
模糊的视线中,一双黑靴踩在满地的落叶上,一步一响,像一条毒蛇缓缓穿行在落叶中,沙沙的声音激起了唐婳的回忆:
重暮?他不是死了吗?
来人并不是重暮,唐婳撑着身子往后挪,与他的眼睛对视:那是一双好看的眼睛,眼尾细细的纹路使得这双多情眼顾盼生辉。
然而,来人无情地一剑刺入她的胸口,她躺倒在满地的落叶中,清冷的梨花香与草木香流淌着,眼皮越来越沉重。
“对不起,我不能救你......”
意识沉沦之前,朱红的身影一闪而过,像是三生,而之前的杀手也渐渐远去,她放心地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