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郡奇人
正月十五,唐婳摆摊的第一天,生意惨淡。
距离上午交完税已经两个时辰了,没有一个人来买糖画,恰逢正街宫车驶过,草市的人都赶去看热闹了,唐婳的摊位更加冷清。
危机意识出现,不卖出糖画有可能还是过不了十五,唐婳离开推车,前往其他摊位观摩学习。
绕了一圈,尝了果子、豆汤,唐婳心满意足回到柳树下,仔细打量自己的推车,她发现了端倪:灯笼旁挂着一两银子的木牌。
这是原身写的牌子吗?什么样的糖画,长生药做的吗,需要一两银子?
唐婳将价格定为两文钱,重新挂上木牌,果然,不久后,她这摊位渐渐有了客人。
等到夜晚,花灯满街,焰火如星,远处仙乐飘飘,男女老少、才子佳人提灯游街,唐婳的铺子生意更好了,不到一个时辰,她的榆木匣子已经铺了薄薄一层铜钱。
片刻后,一阵香风袭来,一只涂满蔻丹的手拈两枚铜钱递过来,唐婳抬眼,眼前的男子戴着蝴蝶面具,身段修长纤弱。
男子抽中一只吉祥猴,指尖拨弄额前的一缕碎发,回头对身后的女子嫣然一笑:“主儿,我抽中这只猴,你可喜欢?”
唐婳这才看到他身后的女子,锦衣华服,身形臃肿,貌若无盐,宠溺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她身旁还有两位男子,声若鸟啼,身段风流,也都分别抽中一支糖画,将那糖画凑到女子嘴边。
那女子将三人的糖画都尝了一口,雨露均沾,也没偏袒谁。
“你们选的自然是极好的,若喜欢这糖画,改日让这姑娘来府里给你们做,每日定一吉祥物,谁抽中便重重有赏,如何?”
她身旁的男子轻舔了一口手中的吉祥猴,那处娇软如游龙绕柱,片刻间,雨露润湿,眼波流转望向女子,吐气如兰。
“就依主儿。”
女子将一锭银子抛中唐婳的榆木匣子,拥着三位男子向那胭脂水粉、金银玉轩走去。
唐婳惊得目瞪口呆,目送三人离去。
“妹子,那女人是这有名的商户,听说与大啬夫有些关系,姓韦,那三位是她府上的宠儿。”
陈大嫂凑过来与她揭秘,随后神秘兮兮说:“她府上可不止养了这三个,听说公子好男风,上郡的大人们也......她那府上宴请宾客,府上厨子就在我这买菜谱。”
果真奇女子也!唐婳对这位传奇韦富商佩服且好奇。
罢市后,唐婳推着车回到小屋,仔细清点了铜钱,心满意足。其实,在这简单的生活也很不错,除了没有太多娱乐,若是能将父母接过来颐养天年,一家三口团聚想必会更幸福。
带着美好的愿景,唐婳早早睡了。
鸡叫时分,外头月影依稀,薄雾笼罩街头,唐婳早早醒了,打听了日子,果然是十六,便放心地回去梦周公了。
日子如流水一般平平淡淡,半月时间,唐婳与陈大嫂和张三一伙都混熟了,顺便打听了许多有趣事。
扶苏的皇后是原上郡大啬夫的女儿,本来佳偶天成,奈何扶苏好男风,听说两人至今未完婚,太后为此操碎了心,又提携了一位王昭仪,可惜公子扶苏不为所动,将之前的一些妃子全放出了宫。
这是张三的原话,说这话时,他大嚼着牛肉,一脸惋惜。
唐婳可以理解,如今扶苏只留上郡一城保命,哪还有兴致与这些个美人花前月下。她觉得这个形势与乱世没什么差别,看来她得多存点钱,早做打算。
月末,唐婳照例出摊,柳枝寒露未干,忽然,树下扑倒一人,斗笠散落,露出他微阖的双目和苍白的脸色。
唐婳一眼认出,那次落水是这男子救了自己,叫阿飞!
“快点,阿飞那小子跑不了多远,给我搜!”
曙光中,一群衙役往草市赶来,似乎在巡逻,地上的阿飞踉跄起身。
千钧一发之际,唐婳按住他松散的头发,拽住他,手指自己推车的下面,那里有很大的空间,且能用布帘盖住。
阿飞捂住受伤的胸口,怔愣望着唐婳,眼中闪过一丝波澜。
眼看官兵将至,唐婳直接将他拽到推车下面,面不改色地盖住帘子。时辰尚早,草市并无多少人,唐婳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张三恭敬领着衙役在草市中搜寻,到唐婳这时,唐婳正将糖块熔化,热气腾腾,焦甜的香味散在寒凉的风中。
张三点头哈腰,将一袋碎银塞进为首衙役的手中。
“大人,小的愚钝,没看见那贼,眼看这即将开市,还请大人关照关照......”
唐婳将新做的几支糖画并银钱当面装进盒中,怯生生端着,张三上前接过,转而弯腰恭敬捧到衙役面前。
“大人,我们这没什么好东西,几支糖画入不了各位眼,权当玩,小的那有上好的酒菜,大人可能屈尊?”
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