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曲

放肆起来，直接原地解散，自由活动。

陈夕找了个花坛，随意坐下，董若彩从领操台上下来走到她身边，“我看到有意思的东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有意思的……？”

“宋一学和他妈，从侧门出去了，现在正在1号楼后面。”

“又是宋一学呀……”陈夕错开眼神，越说声音越小。

“转学生不了解情况，再给他一次机会”，董若彩的双手抱在胸前，“被妈妈一顿臭骂之后，突然得到我的安慰，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

陈夕跟着董若彩，穿过教学楼，宋一学果然在主楼后面。这里有一些废旧的体育设施，他坐在一角，对面站着一位穿浅驼色风衣的苗条女人。

陈夕看到她，立刻想起雨天的上学路，那个给宋一学背包的女人，原来她就是宋一学的妈妈，曼妙的气质和此处的风景格格不入。

女人从单肩小箱包里取出一块丝巾，将它缠到宋一学胳膊的伤口上，但那是前几天的伤痕，那里不再会流血，那里已经结痂。

“一学，怎么能和同学打架呢，你一直都很听话的，才来这里没几天就变成这样，妈妈对你太失望了。”

“妈，你看到了，我留在这生活，还会发生更严重的情况。”

“这是借口。你是个样样优秀的好孩子，这次的事只是意外。”

“我愿意跟妈去你的新家，我会照顾弟弟，把他当做我的亲弟弟。”

“……”女人放开系到一半的丝巾，“一学，我跟你爸爸，我们是你的家人没错，但我们也有权利拥有我们自己的生活，当我们决定分别了，就该放下过去的所有牵绊，没有负担的开始新人生。”

“我是……负担？”

“妈妈不是这个意思。没有人不养你，我们定期给你不低的生活费，过节过生日为你买礼物，我们三人生活在一起的这些年，不也是这样过的？现在有什么改变吗？亲人关系可以有很多种，不只有住在一个房子里这种形式，我和你爸爸，我们都在追寻自由的，全新的爱，我们当初因为共同的理念走到一起，现在又因此分开，我们没有任何的不愉快，所以也不希望你有，爸爸妈妈为你提供了没有烦恼的生活，现在只要求你理解我们一点。这也做不到吗？”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要生我，没有我不是更自由？”

“那是……那是场意外。”

“所以我不仅是负担，还是意外。”

“不要这样想。有喜欢的东西，和我们说，爸爸和我都会满足你，有想做的事也和我们说，你想做什么我们都支持。唯一的希望是你在这里好好生活，别生事端，这是底线。”

陈夕看见女人从钱夹里抽出了一沓粉色的钞票，塞进宋一学手里。

董若彩看到这一幕后，轻声说了句“没意思”，转身就走。陈夕恋恋不舍地盯着那两人，脚步却追上了董若彩。

“你不安慰他了？”

“我判断他不需要安慰。拿了那么多钱，他不会伤心了，现在估计在想，妈妈走了以后怎么用那笔钱吧。”

是这样吗？陈夕想，如果自己听到妈妈说出那些话，只会更伤心，更难过。

她一点都不同意女人的话，那些字句词语，却好像胶水，粘连着她的记忆储存区域，挥之不去。

至于林晓峰那边，她跟董若彩都没见到他和他的父母。董若彩说：“他爸妈在镇政府工作，也许是没抽出时间来学校开小会吧。”

“你怎么知道？”

“他自己讲的，接着马上说要我跟他交往，这人可真有意思。”

这天放学，两人又在东侧石板小路撞见了林晓峰和宋一学。宋一学刚解开自行车的车锁，林晓峰就围了上来。

宋一学想视而不见，却被对方按住了车把，车轴动弹不得，无法前进。

宋一学紧盯林晓峰，两人的对视像某种暗中的较量，气氛焦灼，就算站在几米开外的陈夕也能感觉到。

“要过去吗？”陈夕捏住垂下的书包带，问董若彩。

“嘘，别多事。”

持续沉默了一分多钟，陈夕她们静观了一分多钟，突然，林晓峰嘴角外咧，手掌在宋一学肩膀上拍了拍。

“你小子，有个性。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