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斗
江初月手按着肩膀受伤的地方,敛起眸光,摇头,“没事。”
怎么会没事?柳夕颜蹙眉,环顾一圈。
他身上的内伤还没治,这里也没有正经的医修。
唯一有医人能力的,是她半吊子三师兄。
从前三师兄去二师兄那里专门学了两年医术,因为他老犯贱被大师兄揍,怕自己哪天来不及找医修疗伤、当场翘辫子,只好自己学三脚猫医术。
将就能用吧。
她扶着江初月上楼,喊三师兄进屋。
三师兄跟在两人的后面,看着两人同样色调的衣衫,若有所思片刻,攸地勾起讳莫如深的笑容,“小师妹,怎么给我师侄穿的衣服是这个色?有点像是要去洞房花烛哦。”
柳夕颜:……
她察觉到了江初月僵硬顿了顿,她也僵硬了。
幽幽目光若黑焰射向三师兄,她咬牙而笑,“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三师兄不在乎小师妹凶巴巴的模样,她脾气一直比较暴躁,他经常和二师兄在背后吐槽她是夜间山岗上绽放的野玫瑰。
没人能看到她绽放的美丽,只能注意到她整个人都带着尖锐的刺。
天底下除了师尊和大师兄外,没有第三人能震的住她。
他长长哦了一声,又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小师侄房间被炸了,今晚你俩睡一间房吗?”
江初月被房间的门槛绊住,忽觉手边一空,扶着他的柳夕颜消失了。
连带着三师兄的惨叫声传遍客栈,“小师妹,我错了,我马上闭嘴!”
江初月眨了眨眼,独自一人走进柳夕颜的房间。
*
三师兄替江初月稍微治疗了一下他体内的内伤,对他身体里藏着的封印好奇了一阵,但是察觉到小师妹在封印上的灵气残留,他便不在这上面多问。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问题。
用帕子擦手的时候,三师兄睨着床上脸色冷白的少年,他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在烛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牙齿一直咬着,整个治疗过程,没有吭过一声。
倒是真能忍。
三师兄漫不经心问:“你师父她出去了,小师侄,你和我说说,你设计的这场爆炸抢劫案,目的是什么?”
江初月面无异色,甚至连眼皮都没动,声音清冽,“我不懂师伯的意思。”
“装,弱小可怜,无处可依,身上封印将破,生命陷入倒计时,小师妹平日里也不怜香惜玉,不知道怎么就被你给骗到了,蠢得可以。
当然,我也得承认,你的演技上乘,如果刚刚没有听小师妹和我讲她去救你时遇到了什么,我可能也不会怀疑你。”
三师兄微笑,拉着椅子坐下,敲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看着江初月。
眼睛眨也不眨,好似熬鹰,等待江初月慌张后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可惜,江初月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他平静掀起眸子,黑曜石般纯粹的眼睛与三师兄对视,一副心中坦荡姿态。
“我快死了吗?”带点疑惑。
“这样装可就没意思了,不如我来猜一猜,你心中想的是什么?”三师兄笑容加深,手指有节奏地拍打着膝盖。
见江初月不说话,他自言自语道:“孤光山虽然不是天下第一大宗,但是修仙界中拥有仙人最多的门派。你想借着小师妹的关系攀附上孤光山,以此获得孤光山的庇佑。”
“可是,我小师妹今日一整天都待在房中,似乎对收你为徒很后悔,你就想了这一招——欲擒故纵。先为小师妹受伤,这样她就不好再次拒绝收你为徒了。”
“这中间唯一的破绽,就是你还回去看了一眼你父母的坟墓。掳你的魔人,与你关系挺好嘛……数百年前就听闻赤鸟一族侍奉魔女,忠心耿耿。如今看来,确有其事。”
三师兄说的时候,是极其笃定的神态。
只用简短的一些碎片信息,他就将真相拼凑地八九不离十了。
江初月垂眸,思忖后低声:“瞒不过师伯,我确实很想拜入花月剑尊门下,学习她的剑道。这两日的状况如你所见,我没有别的选择。”
“你有。”三师兄收起了散漫的笑,带了几分严肃,“我很高兴你没有选择魔道,不然,小师妹会亲手了结了你,听清楚了吗,和魔族断干净。”
江初月怔住,冷凝着脸,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中,喉咙滚动,薄唇轻启。
陡然听到一声轻快的喊声,像是春日山林里鸟雀的喳喳声。
他蓦地抬头望去,眼中泛着水光,眼尾有几分红意。
“三师兄,凶巴巴看着我徒弟干什么?趁我不在就欺负我的人!”
“我去,小师妹你又不像大师兄那样修无情道,将薄情寡义践行到骨子里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才刚刚给小师侄治疗内伤,六月飞雪窦娥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