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是裴清云的声音!
沈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那股恐惧再度袭来。
眼前的裴清远好歹昏睡着,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可若是被裴清云撞见……
沈黛不敢再想下去,急忙转过头,朦胧的泪眼十分无助地望向他,眼中那求饶的意味不言而喻。
裴清舟生了逗弄她的心思,岂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他凑近她耳畔,哑声道:“嫂嫂想让我帮你?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
说完,他指了指自己脸颊的位置。
她今日和裴清舟的所作所为已经够对不起裴清远了,尽管未来的夫君并不爱她,她也对他无意,但沈黛还是突破不了内心那道防线。
她紧咬着唇,像是在故意跟他作对般,任凭男人如何暗示,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她不想引人非议,更不想在这个泥潭里越陷越深。
如今的她,竟也变成了两年前的自己最讨厌的模样。看重清白声誉胜过自己的性命,尽管她的名声已经算不得多好了,可沈黛不想让它再坏下去。
房门在此刻被推开,裴清云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沈黛小脸煞白,两行清泪顺流直下,眼珠子猩红,仿若受了委屈的小白兔。
裴清舟瞧见她哭得这般凄惨,那颗坚硬的心竟慢慢开始动摇了。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下一刻,便松开了她,下巴朝帷幔后方的角落扬了扬,示意她躲进去。
沈黛心领神会,急忙躲到后面去,只见男人整理了一下衣裳,便朝屏风外去了。
“我给兄长喂了醒酒汤,他刚刚睡下,方才在里头,没听见你在门外。”裴清舟笑得很是温和,谎话编得滴水不漏。
裴清云将食盒放在桌上,坐到他对面,朝屏风那边左看右看了一会儿,才问道:“我记得嫂嫂也过来了的,怎么没看见她?”
裴清舟很是镇定:“嫂嫂的确来过,但她来时兄长正昏睡着,她在此守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裴清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嫂嫂对大哥可真好,今日只是订婚宴,严格来说嫂嫂还不是大哥真正的妻子,但她却这般体贴入微,又是送醒酒汤又是守在大哥身边的,大哥能娶到嫂嫂,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听到这些,裴清舟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丝裂纹,桌子底下的双拳不由地握紧。
裴清云并未注意到他脸上的异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夸赞沈黛和裴清远般配的话。直到裴清舟一声不吭地将茶杯递到她面前,她才想起晚宴上的小插曲。
她抿了一小口茶水,捏着茶杯犹豫了片刻,才抬起头看对面的裴清舟。
虽然母亲总说二哥是父亲与一风尘女子生下的下贱野种,但裴清云还是觉得,其实二哥也挺可怜的。
听说他一出生便有眼疾,生下来没多久便被母亲送去了千里之外的庄子养着,十几年来从未回过裴府,但他此次回来非但没有心生怨恨,就连母亲讥讽他也没有还嘴,还不计前嫌给他们一家人准备了礼物。
裴清云在心里暗暗想,她这位二哥虽然性子冷淡,但人还是不错的。
思及此,她支支吾吾地开口:“二……二哥,方才在晚宴上母亲说话有些过分,我替她向你道个歉,希望你别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裴清舟有些意外,忍不住打量了他这个妹妹一眼。
在他心里,裴家人从来不是他的亲人,他们身上虽然流着相同的血,但其余地方没有一处相似。因此,裴夫人那些话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说不恨是假的,但裴清舟仍旧选择伪装:“三妹多虑了,我们是一家人,为兄怎会因为夫人几句话便生气。”
闻言,裴清云彻底放下了顾虑:“如此便好,那我便替母亲谢过二哥海涵了。”
送走了人,裴清舟关上房门,忙不迭折返回去。等他快步走到裴清远床后面,人已经不见了。
他左右梭巡一圈,最终视线定格在不远处那道大大敞开的窗户上——看来她已经跳窗逃走了。
裴清舟盯着那扇窗户出神良久,脸上没有丝毫愠色,反而勾了勾唇,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姐姐,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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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之后的每个夜晚,沈黛总是会梦到裴清舟。
起初他并非她梦中常客,可自打那日订婚宴过后,他就像是住进了她梦里一般,只要一闭上眼,他那张脸便会出现在脑海中。
后来她命飞絮在窗边给她搭了个小榻,常常坐在窗边绣花、研究吃食,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在陈国那两年,陈国国主不待见她,后宫嫔妃也没少给她苦头吃,大多时候她连一碗干净的饭、一件保暖的衣裳都是奢求。
靠旁人不如靠自己,久而久之,在飞絮的帮助下,她渐渐学会了做饭和针线活,尤其是女红,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