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诊疗室里，霍圻川平静地躺在仪器仓里，表情平静的近乎麻木。

仪器内部飞速运转，霍圻川躺在那，由头到尾被扫描个遍。每个发病期都是这样过来的，霍圻川早已习惯。

薄薄的眼皮合上，霍圻川思维开始飘远，困意翻涌而来，竟是在检查时睡着了。

霍叶澜和林幼宁在二楼会客室，待管家敲门时，她们刚下完一局象棋，第二盘才把子摆上。

“没想到幼宁会下棋”，霍叶澜说，“下得这样厉害，姨姨完全招架不住。”

林幼宁收拾棋盘，闻言笑道，“要不是、姨姨让着我，车跟马早、早就把我的将、困死吃掉了。”

第一局霍叶澜不知道林幼宁的水平，原是想让她一个车马炮，没想到下着下着，根本让不了子，被林幼宁看出她的想法。

“我的兴趣爱、爱好很杂，什么、都、都想玩”，林幼宁笑得乖巧，她还想等身体养好，要去体验更对，去尝试蹦极跟滑翔。

多多尝试，多多体验，她来这里一趟，得活够本。

霍叶澜就喜欢她这没有烦事挂心头的样子，“幼宁讲话比先前流畅许多了”，她摸摸林幼宁的脑袋，“很厉害。”

诊疗室里的霍圻川呼吸平稳，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出现。

以往的病期，他从来都是疼得难以入睡，医生会酌量开些镇痛安眠的药，可他不喝。

药物会麻痹神经，霍圻川不想自己被药物控制，更何况，他这双残疾的腿，若是连疼也感觉不到，更彻头彻尾是个人废人了。

每个人身上的气味不同，霍圻川又一向浅眠，林幼宁进来时，他便似有所感，醒了过来。

只是他没睁眼睛，还合眼躺着，鼻息间清浅的味道，却有了实感，像春日午后的阳光，洒在洁白的山茶花瓣上，很轻很软，带着淡香。

林幼宁目光落向霍圻川，在他脸上略停一瞬，仍想感慨，他真是沉睡俏公主啊！

霍圻川不仅仅是好看，他的骨相很绝，眉骨与鼻梁相称，眼窝深邃，对视时好似凝视，目光幽深且意味深长。

林幼宁正和这个目光撞上，心头一跳，才发觉不知不觉间，又盯着他看了这么久。

霍圻川嘴唇抿成直线，没什么血色，却不显病气，又因皮肤过于苍白，有几分脆弱。

林幼宁慌张地移开视线，去找秦老爷子，站在她师父后面，霍圻川长得太具有迷惑性，总是很难将他和那个疯批大反派联系起来。

这样想着，林幼宁悄悄瞟他，不知道霍圻川是不是比人多长了眼，她就那么短暂地瞄一下，又被他视线锁定个正着！

医生在跟霍叶澜汇报情况，秦老爷子在沉思，手指头捏来捏去，算命似的在琢磨什么事。

林幼宁偷看被抓，硬着头皮假笑一下，“您醒啦。”

“……嗯”，霍圻川应了声。

霍叶澜跟医生了解完情况，又跟秦老爷子单独聊了一会，林幼宁没听他们讲话，去给窗台上的加营养液。

“没找到原因”，秦老爷子说，“脉象确实和缓有力些。”

霍叶澜看向林幼宁，小姑娘坐在窗台边晒太阳，背对着他们，“这变化来得太快了些吧”，她低声呢喃。

秦老爷子：“总归是好事，我的小徒弟是福星也很正常”，他就觉得林幼宁挺合眼缘。

霍叶澜仍是不放心，“今天再去碰一下小先生，若能等到他，请他再算一下，这样会不会对幼宁有伤害。”

她口中的小先生，年龄不大，却有一身本领，正是他算出霍圻川的生机在南，指了条明路给霍叶澜。

霍叶澜原本将信将疑，亲自去了南边县城的福利院，也见到了林幼宁，小孩长得漂亮，说话磕磕绊绊，却浑不在意，笑得干净明亮。

林幼宁档案上十五岁，但个子比同龄人矮，瘦瘦小小的，霍叶澜一眼就决定，不管她是不是天降的生机，也要把小孩领回去，给她一个家。

霍圻川6岁出的事，十二年下来，国内国外的名医都被霍叶澜请到过，甚至为儿子组了个顶尖的医疗团队。

药石无医后，她开始求神问卜，试试玄学这条路。世家里传承很深，有沾点这块的，几经周折，找到了那位小先生。

而现在霍圻川沉寂多年的病，终于有气色，他这次没再昏迷，欣喜的同时，霍叶澜也担心。

如果以后林幼宁得知最初领养她，是有私心，一定会很生气很委屈，霍叶澜心里藏着愧疚。

林幼宁感觉到视线，扭头对上霍叶澜，“姨姨怎么啦？”

愧疚更重了，霍叶澜低头点了几下手机。

两分钟过去，林幼宁银行卡短信提示，又收到一笔大额转账。

*

此时，远在闹市区的步行街，一家驴肉火烧点里的年轻人连打三个喷嚏。

他生得白净，一身书卷气，戴的眼镜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