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

“真真，你快出去玩会儿，晚饭再回来好吗，要是......”王萍萍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权抓住头发一把扔在地上，李真害怕的跑进床底，眼泪止不住的流，却一声不敢出，只能期待着父亲不要发现她，这样她就能偷偷溜出去不给爸爸变本加厉的机会。

“贱人，要不是你，我哪会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李权骑在王萍萍的腰上对着她的脑袋发泄自己的怨气，王萍萍被迫抬起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迷迷糊糊的往李真这边看着，嘴巴不自主的张着，又好像在说着什么。李真知道是妈妈想要快点让她跑出去，但是每次看着妈妈的脸她总是害怕，也畏惧爸爸发现她逃跑会把她抓回来。

“那个小杂种呢，你把她藏哪里去了？”发泄完的李权大声喊着，王萍萍已经有气无力的在地板上喘着气，朦胧的视线看到了李权往厕所那边去，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李真这时候才敢从床底爬出来，她轻轻摇了摇妈妈，却听见李权在厕所骂骂咧咧的声音似乎因为找不到她更加生气了，她只能踉跄的往门口跑去。

李真一刻都不敢停歇，只怕跑得慢了又被李权抓住，只有远离这个狭小的巷子才是她安全的“居所”。

巷子的尽头是一棵古树，古树边是一条常年发散着臭味道的河流，与其说是河流不如是一滩死水，像李真的生活那样，表面看着平静实际上内里已经腐烂发臭。

李真小心翼翼躲在桥下的一处淤泥上，上面有几块破碎的砖块，是她妈妈放在这里的，为了让李真的鞋子不至于踩到脏兮兮的泥巴，不然李权看到又会挨一顿痛骂。这平常都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地方，却是李真唯一觉得安心的地方。往常她放学回来都会躲在这里，观察家里那暂时搭建起来的雨蓬是否亮灯，如果灯亮了，意味着可以回家去，这是她和妈妈的暗号。

到了这里李真仿佛又不那么想哭了，或许早已经麻木了，脏臭的气味不断的在李真鼻尖沉浮，她望着这一潭死水想到了逃跑前母亲昏倒在地上的样子，思绪飘远，原本她也有个简单温馨的家庭，但是从李真高二的一个傍晚的一场争执开始，一切都变了......

李真刚回到家时，家里的东西已经全部被父亲砸的七八碎，母亲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只是微微颤抖的身躯暴露了她的恐慌。

“爸妈！怎么了！你们吵架也不用这么大动肝火吧！”李真把书包甩在地上，连忙抱住了她的妈妈，慢慢拍着母亲的背，想要安抚一下母亲的情绪。“爸！你都把妈吓成什么样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李真转头就对李权吼道。让她没想到的是李权看到她似乎更生气了，甚至直接大跨步走来掀在地上。

李真脑袋磕在了地上，脑袋发蒙，还没等火气上来，李权一巴掌就已经把她打的眼前一黑，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了，在李真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依稀看见母亲跪在自己身前抱着父亲的大腿，哭着喊着“你打她干什么，你打我就好了，全都是我的错，为什么要对一个孩子下手！”

“孩子？孩子！我问你她是我的孩子吗？！”这句话在李真心里掀起了惊涛巨浪，但还没来得及震惊，她已然昏死过去。

等李真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还没来得及消化所有信息，就见王萍萍激动地趴在他身上大哭“真真，是妈妈对不起你，都怪我。”

见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上气的样子，纵使李真想问些什么也只能作罢。

只是从那之后，他们一家三口从市区搬到了隔壁省的一个小镇上，李真也从别人的闲言碎语中拼凑出了“真相”——原来她是妈妈婚内出轨的产物，本来妈妈已经打算带李真走，但是那个男的却突然消失不见，当时李真由于早产，母亲只能把一切都瞒下来，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不知道什么原因，当时妈妈和那个男人的聊天记录还有一些亲密合照被流了出来，等爸爸发现的的时候，身边的人早已将那些记录传了一圈，事情已然无法控制，李权怒不可遏，立马拿着那些东西去质问妈妈，可妈妈什么都没说......再后来李真就进了医院。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父母并没有离婚，他们一家人原本刚来的时候本来过了一段比较平静的生活，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又传来一些风言风语，把那段往事又拉扯了出来，先是从李真的班级里，同学看她的眼神从羡慕到鄙夷，再后来是爸爸在餐桌的一言不发，直到有一天，李真放学回来，见到爸爸揪着妈妈头发，本来李真想上前制止这个行为，可是父亲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某个界限，最终把李真和她母亲都打了。

刚开始李真还会有点埋怨母亲，埋怨她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要干这样的事情，后来母亲在父亲的家暴下，一遍一遍护着她的时候，她又会想，既然如此，父亲为什么不离婚呢，有的时候她也会埋怨那个把信息放出来的人。似乎只有这些埋怨才能够让她坚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