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肥
小小的,切面却十分锋利。
若那幕后之人过来,说不得能派上些用处…
姜瑶用宽袖口的布包了,握在手心,另一边,还在努力将那沾了“热汤”的袖子挤干。
等只能隐隐看到一点渍,才放弃。
之后,她便伏在桌上,作了晕倒状,而后,看着那桌上的烛台,脑子里一通乱转。
也不知是什么人,竟能将她从那铁桶一般的国公府“偷”出来,而且选的时机又那么恰恰好,正好是梁国公离府当日,人心正浮动之际…
可为什么呢?
“偷”她一个客居国公府的孤女,能得到什么?
总不会是想将她当作制衡国公府的把柄?
不,不可能。
若真要选把柄,那骄横的小胖四郎比她有用多了。
既然不是为了威胁国公府,那就是姜大娘子得罪人了。
要囚过来百般折辱。
可看那婢女模样,虽不算十分恭敬,却也不是要磋磨人的,否则,摔碎那瓷盅时就一巴掌上来了。
那就是…想金屋藏娇?
毕竟那姜大娘子浑身上下,除了坏脾气,最富余的就是那美色了。
犹记她初到长安,一书生在宴上见到她,惊为天人之际,竟将她与那女主王清玄并列,并称“长安双姝”——
那可是女主,清贵不可及的琅琊王氏嫡女。
而她一个蛮荒边城来的小娘子,竟然与她并称双姝,可见其美貌之盛。
可为了美色,和国公府杠上代价也太大了…
不,也不对。
这时代,女子若失了贞,一场大被就能掩下来,不论是把她嫁与对方作妾还是出作妻,都能将这丑闻掩了,国公府为了息事宁人,未必不会选这最经济实惠的。
不。
不行。
她不能继续在这待下去了。
……
姜瑶脑中一瞬间划过无数种可能,无数思绪如流光飞絮,飞过脑海。
不过,在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后,她那些乱糟糟的想法瞬间只剩下一个:
跑。
她得跑。
赶紧跑。
脚步声在外面停住了,姜瑶只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和楚二郎那等碎玉泠珠似的声音不同,带了骄狂。
“人在里面?”
“禀告郎君,还在。”
“开门。”
门“啪地”一声开了,伴着一道声音:“佛门清静地,你们都这般粗鲁作什么,吓到了美人怎么办?去,找管叔,各领十大板。”
“是。”
而后,姜瑶就听到了更近的一点足音,伴随着一股清甜的桃花香。
这桃花香若隐若无,萦绕鼻尖,姜瑶却不甚闻得惯,忍不住努力憋了气。
来人却一眼看见了伏倒在桌边的美人。
她一身月白中衣,身段在这姿态里袅娜曲折,如一截易折柳枝,真真令人流连。
尤其是那露在袖口外如玉一般的长指,还有那一截皙白纤细的脖颈…
“果真和传言一样,是个绝色。”
他赞了一声,干脆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以美品茶,慢慢喝下去一杯。
而后,又重新站起,皂靴踱到姜瑶旁边,一只手要去碰触她眨啊眨、长得仿佛撩在人心上的睫毛。
在即将碰触上时,姜瑶却蓦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如烟如雾的烛光里,那双桃花眸,像盛了这世间所有的艳光,而在那波光流转里,仿佛这世上所有人都能甘愿将灵魂奉上。
这人也算是阅美无数,在这大慈恩寺的一角,更有无数美人零落一生于此,可却再没哪一个美人能如面前这人——
哪怕是被他放在心尖、不敢轻易触碰的琅琊王清玄亦不及这一刻她眼动的风情。
他怔了会,笑了:“美人儿醒了?”
姜瑶也看清了面前人。
嗯。
是个陌生人。
长得还是挺俊的,眉清目秀,鬓边簪花,如桃花郎,只可惜,眉间那股阴郁破坏了那丝俊。
心里想着对方是谁,反正不可能是个普通的。
普通人可带不起这样的发冠,也穿不了这样的锦缎。
如国公府的婢女,红玉这样的,也只是比寻常百姓穿了好上一些的布,绫罗绸缎是别想的,更别提花样。
可眼前人一身锦缎蓝袍,袍上不论是袖口还是袍摆,甚至袍身上,都有绣娘花费许多功夫才能绣出的卷草堆云纹。
束腰革带上嵌着五块玉璧,腰间佩珏,两绺串珠垂下来,随着走动,玉珏碰撞出叮咚的声音。
而从他束发用的、那几乎是从一整块羊脂玉上雕出的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