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余火

一位熟悉身影站在面前，梦里走来一般。即使恐惧和不甘占据了脑海，留不出一丝空隙；即使眼睛血肿，一切尽是朦朦胧胧；即使来者一言不发，耳旁无有声响，他也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一股淡淡清新芳香凛然而至，叮叮咚咚，汩汩流过。

“对不起，我来晚了。”云明玕的声音如同天籁，带着一份莫名安心。

刹那间无数情绪涌上心头，可陆遐征惊魂未定，不知从何说起，口中只有哽咽。

他眼角滑落下几滴泪水，几日来压抑的情感瞬时爆发出来。

云明玕也深深叹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些许疲惫和焦虑，说道：“入关之后，我就察觉有人在跟踪，所以故意与你保持距离。我花了好多时间周旋，最后用些手段才将其杀死，紧接着赶回来找你，险些差之毫厘。好在你性命尚在。”

陆遐征心潮澎湃，几乎不能自持，情感如洪流般涌出，他冲上前，紧紧抱住她，大声哭诉。

云明玕初时略感惊愕，然而即刻便温柔地伸出双臂，环绕陆遐征，轻轻拍打背部，以慰藉其内心伤痛。

她的身体温暖贴近，轻触心弦，驱散所有恐惧不安，如同两颗流星，相互靠近，划过黑暗夜空。

庙宇弥漫着血腥气息，几具尸体躺在地上，双眼依然散发着不甘疑惑。蜘蛛在角落不停编织，纤细丝线也在述说这场悲怆。

他松开云明玕，微笑着，眼中还残留着泪花，将这几天的遭遇一一诉说给她听。

云明玕听完，暂未回答，只是从怀中掏出食物，金黄鸡肉释放出撩人香气，引诱味蕾。每一块都皮脆肉嫩，色泽诱人。

陆遐征见状，惊喜不已，二人于是拨开散落的零散石块和碎片，找到为数不多的净处席地而坐，享用这难得美味，同时商讨着下一步计划。

陆遐征好奇问道：“这鸡肉是从哪儿得来？”

云明玕答道：“这鸡肉便是暗中跟踪者携带口粮，除此之外，我也在身上搜出些钱财。”

他又问道：“咱们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她思索片刻，然后说道：“我已经脱下追踪者衣物，尸首正藏在不远处。届时你换上他的行头，我换上这女飞羽郎的衣服，切记只得换上简服，什么腰牌头盔一概不要。然后把我俩衣物换下，撕碎留在此间庙中，一把火将几人尸体烧了。如此一来，毁尸灭迹，枉论谁人来查，身份皆是难以辨别。”

他疑虑地问道：“女飞羽郎已用信鸽传出消息，但若其内容与我们之计策不符，又该如何是好？”

云明玕沉默思忖后说道：“如若真是这般，那也只能听天由命。”

陆遐征最后问道：“我们下一步要去何处藏身？”

云明玕目光坚定地说：“回到中央区，那里相对安全些。”

如若此时在初遇云明玕时，他或许会对计划满脑疑问，认为回去只是自寻死路。然而，与她一同经历风雨，并肩作战后，他渐渐明白云明玕的深思。

“将庙烧掉后，苑广寒等人必然会在北寒苇地大肆搜捕，呆在北寒显然是坐以待毙。若反其道行之，通过乾泰关往中树神域进发，警惕应是不多。向来出关容易入关难，路途中不会遭遇过多阻碍。届时追兵皆以为你我仍在此地，之后隐姓埋名，找一处暂且落脚，再谋出路。”陆遐征自信满满地陈述着。

云明玕微笑着点头：“不错。而且，苑广寒一旦在北寒苇地搜不到线索，为保自身官职，免遭上级追查，便会默认我等已经遭遇不测，将案子草草了解。这样一来，危险就解除了。”

陆遐征继续解释道：“因此，我们在过乾泰关时仍需保持低调，不可使用女飞羽郎和追踪者身份。一来追踪者被守关兵士所熟识，容易露出马脚；二来如果使用女飞羽郎身份出逃，后面定会露馅，苑广寒会知晓是你我二人未死，危机尚存。”

云明玕眼中闪过赞许之色，补充道：“这次我们要做的，就是制造更多假象，让追兵确认我们已死，彻底丧失追捕念头。不过，需要把尸首处理得更加周密。”

他点头称是：“此次一共死去三人，但是需要造成死去五人的假象（你、我、女飞羽郎、隋强、追踪者）。可以将尸体分开，肢解骨骼，将其烧成灰烬，这样即便被发现，也不易找出真相。”

云明玕感觉多少有些残忍，却没有更好办法，感叹道：“哎，只得如此。终究是苑广寒轻视了我们，本以为是个简单接应，仅仅派一人快马赶来。如若当时多派几人，你我可就插翅难逃。”

她将寺庙点燃，熊熊火焰冲天，将过去苦痛一同焚烧，与之化为乌有。

少倾，大火在寺庙中熊熊燃起，烟雾腾起，火苗宛若蛟龙，肆意飞舞。

在寺庙余火映照下，二人带着从尸身上搜罗而来的钱财物品，骑上女飞羽郎之马，奔向乾泰关去。

两人再次重骑同一匹马，风吹过两人面庞，夹杂着微凉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