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崔仁茂迟疑片刻道:“毕竟是礼部尚书,若事情不成反而得罪了他,很难和王爷交代。”
冬日风寒炉火烧的格外旺些,王旦用白玉一样的手拿起刻着梅花的茶杯。
“你我两家都不算寒门,既做了怎会让他有机会反扑,王爷又不在,官场上的那些事就不必装了吧。”
想把一个人捧到合适的位置上不容易,想找一个人的错处却不见得有多难。
与赵恒识于微末,从不怎么表现出野心的崔仁茂叹气:“世家大族把控朝野最为上位者忌惮、不喜,王爷现在和气焉知以后。”
王旦眼神锋利:“君弱臣强,君强臣弱。王爷与官家大不相同,极愿听身边人谏言。我不知崔兄想法,但我王旦要振我王家门楣,要做宰相一展抱负青史留名。”
“王兄大志,我不如,崔家还得再等等。”崔仁茂婉拒。
“逆水行舟不近则退,你想好。”
直到送王旦离去时崔仁茂也没有松口参与。
清晨天上缓缓飘落雪花,赵恒轻轻起床穿鞋要去隔壁换衣到开封府当值。
还是被吵醒的刘娥散落着黑色长发打了个哈欠:“下午会有人去找你,记得留个空。”
“什么人?”
“到时你就知道了。”
赵恒不再追问起身把刘娥塞进被子里:“你一到冬季就容易生病,再多睡会儿。”
刘娥顺势躺下闭起眼睛。
收到传信的吴晗见信中直接让自己今日去开封府,沉思后叫上了刚从泉州回汴京述职的崔五郎崔仁怀。
他与寿王一系素无交情,有崔家人在也能有缓冲余地。
下午正在忙着统计郊区人数的赵恒听到来人先是惊讶,然后迅速笑着带王旦等人出去相迎。
“与寒之神交已久,今日必得把酒言欢。”
未想过如此礼遇吴晗受宠若惊道:“王爷身边人才济济,寒之惭愧。”
赵恒将开封府的事情往后放了放,带着一群人去酒楼吃饭。之前对立的仿佛生死仇敌,现在席上却个个都似知己。
等宴席散去坐上马车放下帘子时,赵恒脸上笑意不再。
二哥的心腹都改了旗,难怪他接手开封府一切账册人员如此顺利。娥,你口口声声等着我选,却在此时露出锋利刀尖。
小院内刘娥扶着满身酒气的赵恒进屋让厨房熬制醒酒汤。
赵恒借着微薄醉意问:“你与吴晗何时有联系的。”
刘娥坦然道:“收买人心自然是在许王刚死他们有求的时候。”
“潘家和郭家你觉得该重谁?”
“郭小娘子聪明,她母族不用。”
这样摆在明面上的不喜让赵恒失笑。
刘娥没有继续多说让赵恒把端来的醒酒汤喝下。
崔仁怀是坐着王旦马车回崔府的。
一直在前房等着的崔仁茂气红了脸质问:“前几日爹让我给五哥和王爷牵线,五哥半字不露,自家兄弟也要这样相争了。”
少年时便以清雅君子在文人中出名的崔仁怀真诚道:“七郎家中定的下一任家主是我。”
不是我起了争夺之心,是你。
明白其话中含义的崔仁茂倒退半步脸色煞白。
“你我当时选人,是我赢了。”
崔仁怀淡定道:“是啊,可没有你我也站在了王爷身边。七郎你做不了领头羊的。”
崔仁茂脸皮抽动,袖子一甩离开家中。
纵马在街道上,崔仁茂先去找了王旦却没成想被拒之门外。
才不到一日,他们就能结盟。我要立刻找一个有力的盟友不能再慢了,不然不等王爷登基我的微弱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潘惟熙见到满头白雪的崔仁茂时被吓了一跳,赶紧把他拉进屋里擦拭换衣。
“王爷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崔五哥便是诸葛在世也比不过你。”
刚被灌了一碗姜汤的崔仁茂失落道:“聊之开心的幸臣和干事的能臣,崔家要的不会是前者。”
潘惟熙皱眉:“你也是进士科考出来的,干嘛如此贬低自己?”
崔仁茂打起精神来:“我五哥和王旦应该要对周尚书动手了,他二人联手此事肯定能成。我找你是想着咱们也不能一直等,得做出点事情让王爷知道咱们能用。”
不只是了解的亲近,而是能托以重任。
“我在开封府,工部上七哥可以上些心。”
“好,我来盯着。”
年底临近之时,礼部周尚书家族有人强买强卖田地的事被御史当朝揭露,铁证如山。
已是半头白发的周尚书手捧官帽浑浊的眼睛里含着泪水:“两地相隔臣治家无方,无脸在做官,请官家责罚以正视听。”
周家大族远在江南,捅出事情的是曾为老二说话的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