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殇
“就凭我为此已筹谋十年。只要能成就大业,多几条人命陪葬算不得什么。”穆苍语气淡淡眉眼间却多了几分戾气。
算不得什么?珂山握紧双拳眉头又深蹙了几分,十年间羟国不知有多少对骨肉分离,男孩长到七岁就会被带进军营接受最严苛的训练,样貌甚佳的女孩被选中后习得缓歌缦舞,她们的身世被严谨缜密的安排编纂,送往平漓都城的达官贵人身边为奴为妾,举国上下多少人为此牺牲自我。十年之殇,穆苍现在一句算不得什么未免太过轻贱了他们。
他还想说些什么,被穆苍抬手止住。
“这些年送去黎康城的女子不在少数,有的被繁华腐朽迷了眼妄图割断与我们的联系,有的因为美貌过甚死在人家的后院争斗中,活着且依旧效忠于羟国的已所剩不多,一双手就能数得清楚。思思是我最重要的一枚棋,我断不会让她出差错。”
“思思是个心思单纯的,你派她去使美人计我担心她不能自保。”
穆苍冷笑一声,似乎是在笑珂山太过天真,“当一个人想活下来时就不存在什么心思单纯,这世上没有毫无城府之人,若是有那也离死不远了。”为了拿下平漓人命在他眼中贱如草芥,他不在乎谁为此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早已把这一切看作理所应当丝毫不觉得残忍。
珂山自觉与他话不投机半句多,便就此闭嘴不再提及此事。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穆苍见他满脸的不服气,不禁打趣了一句。
日月更替,打更人敲着锣唱着时辰伴随着鸡鸣声响起,新的一天到来。
守城兵换防,街鼓响城门大开。
穆苍的两名手下挑着扁担来到西城门,两人并排走着被守城兵拦住。
“一大早出城去哪啊?”
那两人皆面不改色,其中一人上前答话:“官爷您早,执钥辛苦。”
这上赶着讨好的话听着颇为舒心,守城兵收起板着的脸,换了个语气问话:“清早出城所为何事?”
那人陪着笑脸说道:“我们是城外角村的,昨日里在城内酒铺喝多了酒醉的不省人事,等醒来时城门已闭就在城内凑合过了一夜,这不,天一亮就起身赶紧回家一趟,省的家里人着急。”
“那是该赶紧回家,不然家里的母老虎要发威了。”守城兵边说着边绕到两人身后,翻看扁担两端的箩筐里装了些什么。
躲在后面一直不声不响的那人开口解释道:“都是昨日用卖了陶瓷器的钱买的米面。”
守城兵充耳不闻将两人的箩筐仔细搜查了一番,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后便放了他们通行。
两人步伐一致走出城门往角村方向行去,在离角村村口不远处停了下来。环视一圈之后,一人盯梢一人蹲在地上,从地下挖出一个包裹,两把长弓和几只箭来。将弓箭递给盯梢的,那人又往下挖了几寸,黄土下隐隐约约能看见一木板箱,他胳膊一伸将最上头一层的木板卸下,箱子里面装了些碎布料与松脂油。
这些是火云箭必不可少的物件,尚未封城卫家军自然查的严,好在他们早在城外备好了这些。
两人换了行头拿上方才取出的东西,将一切恢复原状后直奔流寇的安乐窝而去。
安乐窝的寨门是用石头砌成的,寨内的屋顶也都换成了瓦片,原本有些是瓦片顶,有些是用稻草做的屋棚顶,可几年前卫家军打到了寨门口,几只火云箭嗖嗖一飞,安乐窝成了着了火的鸡窝。火势蔓延的极快,几盏茶的功夫安乐窝也几乎被烧了个干净。那一仗卫家军打的极为畅快,流寇们灰溜溜的逃窜而去。
过了一个月在池青国与其他各国的边境劫了不少钱财后,流寇们又耀武扬威浩浩荡荡的回来了,人数不减反增。
之所以说流寇狡猾也是因为如此,他们打不过卫家军就躲回老巢里,老巢被毁了他们就四处逃窜,等到劫够了金银财宝,哪里都不去,偏偏又回到老地方重新建巢。
自从上次被卫家军火烧安乐窝之后他们学聪明了,将寨门从木栅栏换成了石头,四处打劫归来钱财充沛,屋子也建成窑砖青瓦样式的,粮草放在特定的地方,再遇上火云箭也不会落得无巢可归的下场。
可惜,这次来的人是昨日清早前来报信的黑衣人,昨日那块丢失的令牌正是其中一人的。这是穆苍令他前来的缘由之一,其二是因为昨日他进过安乐窝,勘察过寨中情况知道寨中各处所在。
夏日里天亮的早,寨门旁扎着两座高高的瞭望亭,亭里的人怀中抱着弓站着打瞌睡,那两人转到石头墙的拐角处隐藏,轻手轻脚地来到粮草存放点附近,将浸了松脂油的布裹在箭头,备了几只待点燃的箭在一旁,取其中一只用火折子点燃后架在弓上。
一人靠在墙边撑着身子,持弓的人骑在他肩上,越过墙头果然看见堆放在一处的粮草。他松了弦,那火云箭恰好落在粮草堆上,霎时间火焰冲天黑烟四起。那人匆匆忙忙又点燃了几只方才备好的火云箭,长弓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