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作羹汤
孔清将房门开了一条缝,从缝里露出小半张脸,怯怯地说道:“瑺菱睡下了,宋指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宋时铜对上她怯生生的眼神,像极了一只受惊吓的小鹿,他掩嘴笑了笑,说:“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来给瑺菱送样东西,她平日里最是嘴馋,我给她拿了坛花酿酒,应该能缓解伤处的苦痛。”
说完他将那坛子醉白梨递了过去,孔清怕吵醒瑺菱便出了屋子,将房门半掩,双手接过同他道谢。
宋时铜说了声不打紧,两人相顾无言,气氛一时被尴尬冻住他便道了告辞。
孔清心里一直憋着疑问,见宋时铜要走情急之下拉住了他的衣角,“宋指挥,那个……”
宋时铜看了眼自己被拉住的衣角,“孔小姐有话要说?”
话及瑺菱,孔清一改胆怯,神色严肃的问道:“瑺菱经常受伤吗?”
宋时铜一挑眉,像是十分意外,不过他很快就想起眼前这位孔小姐可是瑺菱的忠实拥护者,问出这种问题倒也不奇怪。
月色正盛,孔清方才在瑺菱的床边眯了一觉,此时最是清醒,瞧见瑺菱屋外的石凳与石桌,她快步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下,将手中的酒坛子放下,随后望向宋时铜请他过来坐。
若是她的侍女红英在,一定会用帕子垫在石凳上再让她坐下,还要确保孔清随时保持着仪态,用种种琐碎的规矩圈着她。可此时红英不在,孔清又十分心切,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规矩,倒是露出了最真实放松的一面。
于是两人便在月下坐着,孔清聚精会神的听宋时铜将瑺菱的事款款道来,时不时地提出问题。两人都怕吵醒瑺菱将声音压得低的,屋子里瑺菱睡得正香,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另一边,邹月露到了后厨顿时傻了眼,屋子里乱七八糟,慌乱程度简直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府里的人都认得邹月露是卫家兄妹的师娘,几个侍从在屋里唯一可以下脚的角落里贴着墙站着,见邹月露来了皆是满脸得救之后松了口气的表情。
顺着几个侍从的视线,邹月露找到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姜扇。
此时的姜扇正和手上的鸡蛋较着劲,他手旁的碗里也放着几枚鸡蛋,这是后厨剩下的最后几枚了,邹月露打量着他脚边那一堆鸡蛋壳,其中还混杂着蛋黄与蛋清,很鲜明这些都是被姜扇的手脚粗笨所浪费的牺牲品。
再将视线转向灶上,锅里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东西,邹月露猜想应该是粥。上面一层的米粘黏在一起糊成一团,锅底翻起的一块黑焦焦的饭团子,再加上浑浊的米汤上还飘着几只死掉的米虫,邹月露细看了两眼立马转过身去干呕了几声,差点吐了出来。擦了擦因为剧烈咳嗽而涌出的眼泪,她倍感心痛,这败家孩子,有这么浪费粮食的嘛。
姜扇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吓得手一抖,得,又浪费了一个鸡蛋。
姜扇僵着双手问道:“您是?”
“卫家兄妹的师娘。”
一旁看热闹的秦颂钻了过来,凑在姜扇耳边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姜扇听了眼神突变,在厨房里急的团团转,赶忙找了水净手,还不忘瞪一眼秦颂,这家伙倒是通晓情报,也不提前和他说一声。
秦颂无辜被瞪,翻了个白眼还回去,两人自报了家门,一同向邹月露行了个拜见礼。
“你这是在忙些什么?”邹月露仍是不死心,往锅里又望了一眼,又被恶心了一回。
姜扇跟着她的目光看向那锅不可描述的“粥”,有些心虚的回道:“府里的厨子今日碰巧递了假,阖府上下都未用晚膳,我想给瑺菱做些吃食送去。”
邹月露不禁有些同情瑺菱,又在心里庆幸着还好她过来了,不然这东西进了她的肚子那还得了。向那几个站在墙角的侍从招招手,邹月露吩咐着:“你们几个先把屋子里收拾收拾打扫一番,你把锅里的东西清理了洗涮一下再拿过来。”
几个侍从手脚利索很快就把厨房收拾干净了,又取了食材出来给邹月露备着。
这回换成姜扇与秦颂靠着墙角乖乖站着,不敢声张。
邹月露挽起袖子,将所剩无几的几个鸡蛋打在碗里放进蒸屉里蒸上,看着一旁无措仓惶的姜扇道:“你也别介意,瑺菱这孩子贪吃,嘴也刁得很。”
将米淘洗了三遍,邹月露开始准备煮粥,这时姜扇才恍然想起自己方才忘了淘米,其实也称不上是忘记,他根本就不知道这米还要淘洗一番才能下锅。想到方才他做的那锅不可描述的“粥”,他心里有了主意,“沈夫人,需要我给您打下手吗?”
见识过刚才厨房里的那番阵仗邹月露哪敢让他打下手,不过念在他也是为了瑺菱,她倒是对姜扇好感甚佳,“不用了,一会就好了。你也不必拘束,你与瑺菱关系好,你父亲与我家那位又是旧相识,你就称我一声伯母吧。”
姜扇一听有戏,立马道:“伯母,您厨艺这么好下次有机会教教我吧。”
邹月露手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