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的面目
沈琅睨了谢裕之一眼,后者表情无辜,无所谓般耸了耸肩。
既然他敢给,那她就敢喝!
沈琅没有犹豫,她自然地扣住茶杯边沿,指尖微微一握便将漫着茶香的杯肚举至唇边,随后轻抿一口悠悠放下。
“自沈将军遇伏身死以后,朝中已再无第二个能与萧将军分庭抗礼的武将,大祈河山的生死存亡几乎就系于他一人身上,因此想必皇上担心的也正是这个地方”
“萧将军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会极大地影响当前的时局,在文武力量如此不对等的情况下,若萧将军有了不臣之心,陛下别无选择,只能狠心杀之。”
“可杀了萧将军,大祈又有哪个能人可以接替他的位置?等到那时,外邦虎视眈眈紧盯大祈局势,此间又无可与之一战起到威慑作用的大将。”
“一旦他们弄清了大祈只是一个挂着狮皮的纸老虎,异族人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会大举侵略直至将大祈完全变成他们的附属国。”
“你说的这些句句不离子胥,朕也承认他的地位对如今的大祈而言的确极为特殊,不过朕还是不明白,你想同朕做的交易也与他有关?”
谢裕之猛地弯腰与沈琅对视,他不想错过她表情里也许藏着的一丝一毫的慌张与无措。
可令他失望的是,眼前的姑娘丝毫不为所动,她连眼睛甚至都没眨一下,显然没把他的举动放在眼里。
“陛下猜得不错,臣女提出的交易正与萧将军有关。”
“说来听听。”
谢裕之此刻真心感到几分好奇,他不明白御史大夫的女儿为何会对朝中局势有如此深刻的见解,不仅能一眼看出大祈的衰颓所在,更能把握好此种机遇同他进行交易。
“陛下担忧萧将军会做出危害大祈江山的选择,而我若能够保证这种情况绝不会发生呢?”
沈琅直视谢裕之的眼睛,面对如今大祈翻手之间定人生死的帝王,她不逃不避,甚至不曾惧怕。
她只是静静注视着谢裕之,脸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可沈琅悲哀地发现,在如今的谢裕之身上,她似乎已经找不到原来那个单薄瘦弱少年的影子。
站在沈琅面前的早已不是相伴多年的亲密挚友,因为权利二字,他似乎变得完全不像曾经的自己。
可让沈琅感到心惊的是,也许现在的谢裕之才真正展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沈琅了解他,又似乎没有那么了解。
“你能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谢裕之狠狠剜了沈琅一眼,随后直起身拂袖走向内殿中央。
“臣女拿性命担保。”
沈琅不卑不亢,一字一句皆清晰地回荡在大殿四周。
“你的这条命值多少钱?能赔得起大祈数万……”
“陛下!”沈琅出声打断了谢裕之。
打断君王的话本是杀头的大罪,但此刻谢裕之却并不在意,毕竟先前这姑娘同他说的那些已经足够让她死上好几个来回。
妄议君主,针砭朝政,不敬先祖,这其间种种哪一样拿出来不是可以诛九族的死罪?
只是她碰上的君王是他,他恰好也是这样的人,恨残忍无情的皇家,恨盘根错节的世家。
当然,他最恨的还是他自己。
“你要说什么?”谢裕之淡淡出声。
“陛下误会了,臣女命薄如草芥,自然是不敢用自己的性命来为大祈的未来作保。”
“所以?”谢裕之有一丝不解。
“臣女要用的,是”
“萧牧白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