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论政事
背上青线迸出。
她终于将心率压下,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皇帝。
“陛下此言,有违祖令律法。”
谁知徐祈宗眼神幽深,平静地开口:“所以这事儿只能让老三来干。”
殷从容当头一棒,根本没想到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让人震惊之余又感到荒唐中带着一丝合理。
徐问青,这位最敢叫板权臣的三皇子,不循祖制,惊才绝艳,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殷从容失笑,她起身,这次皇帝没有拦她。
于是就在一个稀疏平常的寒冬腊月,稳掌王朝几十年的帝王和一个十八岁的少女默契地做了一个约定。
一个足以开天辟地,让后世青史浓墨重彩来抒写的约定。
谁说女子,不能谈论政事。
又是谁说,女子不如男子。
她偏要在世家贵族中为天下寒门士族杀出一条血路。
她殷从容偏要坏规矩,做先行者,做引路人,做历史长河中与名臣贤相比肩的女子。
“殷氏玉轻定然不负陛下所托。”她这次行的是臣礼。
皇帝意料之中一笑,他从袖子中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递给她。
“御前令,朕给你先斩后奏的权力,赦免你不敬权臣世家的罪名,只要你殷玉轻有此能力完成朕的期望。”
殷从容双手接过令牌,她叩首为三,“谢,陛下。”
离开养心殿前,徐祈宗叫住她,回眸的时候,她从皇帝眼中看到不忍、留恋、释然、期待。
“从容,这条路腥风血雨,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甚至御史台上口诛笔伐,你明白吗?”
殷从容推开养心殿的门,外面风雪呼啸,雾霭茫茫,她头也不曾回的走进雪白之中。
在这样巍峨肃静的皇城,和这样冰冷无情的雪中,她一席粉衣,像是无聊日子中的唯一装点和变数。
就像六年前的徐问青,既然洗不清这皇城的血腥,那就彻底跳进去吧。
总有一日,春秋千载,他们会踩着作恶之人的尸骨,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青城居,殷从容终于回过神。
徐问青盯着她看了很久,以为她被吓傻了,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这是怎么了,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殷从容摇头,将那根长针递给他。
“徐问青,我在想,当年那场案子发生的先兆到底是什么?”
“什么意思?”徐问青问她。
殷从容看过关于这场谋逆案仅存的案卷,因为涉及政权稳固,这件案子记载的十分潦草。
甚至只有经过结果,没有起因。
没有人知道威宁将军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反叛,也没知道那十万雄兵怎么就跟着威宁将军造反了。
这一切都很奇怪,怪到满朝文武,默契地接受了此事。
殷从容许是被冷风吹久了,脑子有些发疼,她走进厢房,心神不安。
“徐问青,你......”
徐问青定睛看着她,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可他却没说出一个字。
殷从容抬眼,她的目光迎着他纠缠。
黑暗中,她轻轻贴近徐问青。一些事情突然就变得清晰了起来。
两人处在一个暧昧的距离,可徐问青没准备退,也不想退。
他总是对她,有私心。
殷从容抬手,摸到他胸前衣服上冰凉的金丝走线。微热的掌心下是一颗正在跳动,沉稳有力的心脏。
徐问青低头,撞进她探究的眼中。
他知道,有些事情即便他隐瞒,殷从容也猜到了。
她的聪明,远远超过他的估量。
“三殿下,你和陛下,有事瞒着我,对吗?”
直到今夜看到他扑朔迷离的眼神她才如梦初醒。
扬州之行行程暴露,可见皇帝没有替她保密。
烟春、徐弋怀、李文承、桃夭,这些人究竟是怎样逐一出现在她面前的。
她才到扬州,就有人死了,死的还恰好是当年威宁将军的女儿。
今夜刺杀,也是徐问青提醒她初到外地,要注意安全。
殷从容勾唇,聪明如她,居然被两个人联手算计了。
先是皇帝,再是他。
这对父子达成了什么交易她不清楚,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法脱身了。
本也没什么,左右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入的局,只有些不悦。
她不高兴,就想刺激徐问青。
她的指尖一路向下,勾着他腰带的玉钩,目光却闲适。
“衿风,你算计我。”
徐问青平缓的心跳好像漏拍了,殷从容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三殿下阵脚乱了。
被点名道姓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