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种
“生气了?”
她微褶眉心,橙红色的神钿因此熨上的细纹,像极她真身开花的时候。
金橙色的花瓣,一片挨一片,花边带着细细的皱痕,绒绒卷卷的。
是他话说重了?
神应该不喜欢被数落。
指腹仿佛自己生出了意识,自然而然地滑到她的神钿上,轻轻抚平那小折纹。
等对上她有些错愕的目光,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多大胆,当即落下手。
初见时,他不敢碰她伸来的手,怕玷污了仙人,就更别说是肖想,千百年后,有这么一日,神明坠入人间,被他接住。
乌云遮月,藏在黑夜里做那些事时尚且还能为自己找到理由,等明月拨开云雾,却觉得哪哪都不合适。
“你在明心宗前殿说的话还作数吗?”
鹤眠摇头咕哝,似乎并没有觉得他刚才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虞渊回忆,语气平和轻缓,“和你说过的都作数,你想问什么?”
“你和……”她揪着他肩上的衣料,目无焦点地觑他身后的地面,装作只是随口问的样子支吾,“水蒹蒹认识了很久吗?”
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她能感觉到虞渊对水蒹蒹的特别,直接问又怕他会觉得唐突,便退而求其次。
难得看她难为情,虞渊突然不想这么快回答她了,欣赏了一阵她纠结的表情,才开口,“真要算起来,你比我更早认识她。”
鹤眠:?
“她是一只水妖。”虞渊一点点带她回忆,“可能你不记得了,那是个很冷的冬天,那个时候她还没修炼成形,被冻作一块冰块,几个顽劣的小怪举着铁棍,想要敲碎她。
是你救了她。
后来她化作一滴水滴,附在你的发钗上,跟了你数百年。
在你清气和灵力的熏陶下,不到三百年,她就修得人形,可惜你没来得及见到她。”
虞渊这么一说,她倒是有些印象了,后来某天她发现小水滴不见了,当时想的许是小水滴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去了,便也没放心上。
明明他如实回答了,但鹤眠心里还是有些不太爽利。
“我欠她一份很深的人情,你可以完全放心的一点是,她感兴趣的不是我。”
“我又没问这个……”听到想听的答案,鹤眠压着止不住上翘的嘴角,小声驳他。
醺黄的日光侧笼着她的脸,她半垂着睫,秀挺的鼻子,以及微微嘟着的嘴,都衬得她像一只心满意足后温驯的猫。
“嗯,是我自己想说的。”虞渊也没拆穿她,无意间声音也放得缓慢,“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还真有……
“你之前白日为什么总是好像和我不熟的样子,一直保持着距离?但到夜晚又……”鹤眠垂落在柜边的脚轻轻叩了下柜身,很轻的碰撞声,不知是叩在谁心上。
虞渊错开视线,在光下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这个问题比他预想的还要早问出来。
能为什么?
怕她知道自己的怯懦,白日不敢靠近只敢披着黑夜的外衣放肆?怕她知道当初自己看穿了她的幻境?还是怕自己心底深处那些有关于她的、注定得不到饶恕的龌.蹉肮脏心思被她知道?
好像都有。
可他白日装得再好,经不住靠近再靠近她,夜里发疯似地想把她撞碎让她哭让她求饶,想一遍遍吻遍她全身,想听她为自己动情吟叫绽放,想被她缠绕,想看她被情.欲催出汨汨甘醴染他一身,是不争的事实。
这些的这些,他说不出口。
他真是够虚伪的。
心里想的和说的,完完全全反的。
和接下来说的话一样。
“不是从前神尊教的么,克己复礼,白日自然是要守礼的。”
鹤眠:……
她从前有教这些吗?
神折了腰:“那以后白日还要这样吗?”
在她小心又夹了点低落的问话里,虞渊失神了会。
两人都知道彼此在等哪句话,可偏就像云与海,亘横的距离,清晰又遥远,是永远无法跨越的。
“江与凝回到境上传来的消息,境上的仙家,不记得我和你结契的事,就连神树金漆烙印的名字,也没了。”虞渊避开她的问题,眼神愈发深邃地压着心里异样的感觉。
鹤眠:?
他偏眸,在空处抬手一划,水镜便像透明的画轴,缓缓展开到半身大小。
水镜里,是桃源境上那棵神树。
深褐色的树身处,虞渊和鹤眠四字清晰地烙着。
鹤眠:?
不是说名字没了么?
她记得当时上面写的是卧云二字,为此她还闹了情绪,是什么时候变成了鹤眠的?
“如今剩下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