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

孟守檐清醒过来时，迷迷糊糊看见一抹金色的倩影正坐在桌案旁，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一根青玉签。

紧跟着，一声陌生却又熟悉的女音让孟守檐彻底清醒过来，“醒了？”

商鹤吟在夕画阁待了足足三日，孟守檐的伤很重，她将国师府上好的药材全都拿来做了药浴，日日督促下人给孟守檐擦拭伤药，这才勉强让孟守檐的身体好了不少。

何况，孟家人向来对孟守檐这个私生子不甚关注，跟在他身旁的小丫鬟连请大夫的银钱都没有，眼见着他气息渐弱，小丫鬟没办法，只能来求商鹤吟。

毕竟以往在孟府，只有商鹤吟这个三太太不嫌弃孟守檐私生子的身份，在给孟珩做衣服的时候，也会差人来给他们送几套新衣裳。

虽然小丫鬟很感激自己，但商鹤吟早忘了自己还曾做过这事，大概也是因为太爱孟珩，顺手也给孟珩这个四弟送了些不值钱的东西罢了。

不过她正愁自己在孟家没什么眼线，既然孟守檐主动送上门，她当然却之不恭。

“少、嫂？”孟守檐说话总是特别用力，像是刚学说话的婴孩，吐字也极不清晰。

商鹤吟猜他是想叫自己嫂嫂，将手中的青玉签放下后，对上孟守檐疑惑的目光，“这几日你便住在国师府吧。”

孟守檐唇色苍白，他似是想回答，但又没发出任何声音。

商鹤吟虽是给自己挑个在孟府帮她的眼线，但也不是随随便便挑一个就成的，“之前读过书吗？”

读书这个词对孟守檐来说似乎有些陌生，他仔仔细细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但随即，他又猛地摇头。

“到底读没读过。”商鹤吟蹙眉。

孟守檐再次摇头，但这回摇完头过后，他又猛地点头。

商鹤吟：……

“说话。”商鹤吟冷声。

“读过……话、本！”孟守檐一边说一边给商鹤吟比划，原本一双凌厉的丹凤眼瞪得极圆，细看里面还闪烁着真挚的眸光。

商鹤吟有些头疼：“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孟守檐抿了下唇瓣，他生得好看，又常年不受孟家重视，只管窝在他自己的房内与小丫鬟一同看从小丫鬟从集市上买来的话本，皮肤比一般男子都要白上许多。

此刻，他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商鹤吟，仿佛刚出生几个月的狗崽。

若非商鹤吟调查过他的的确确是孟珩父亲与一□□所诞下的子嗣，商鹤吟真会觉得他是山中刚学会化人形的精怪。

就在这时，孟守檐猛地捞起被子，整个人都蜷缩进去，把自己裹成一个球，过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挪开一点点被褥，将那双丹凤眼露出来，见商鹤吟还在看他，又猛地钻进被褥。

商鹤吟实在受不了他这番模样，把小丫鬟召进来，问：“孟守檐是不会说话，还是脑子有问题？”

“三太太，昨日奴婢也同您说过的，四公子他原先也是会说话的，只是幼时，三奶奶不让四公子读书，也不让四公子去学堂。”

“四公子终日只能跟自己院子里的大黄狗玩闹，也学那大黄狗说话，有好几次，四公子被其他少爷小姐嘲笑，四公子便不喜欢说话了。”

“后来，奴婢来了府上伺候四公子，也曾教过四公子如何说话，但四公子学得极慢，勉强会一些简单的词句已是难得。”

“但奴婢倒觉得，四公子并非天资愚钝，而是被其他少爷小姐嘲笑后落了心病。四公子八岁便被三老爷送到刑部，跟明安城最厉害的那位何姥姥学手艺，不论何姥姥教什么，简或难，四公子只需看一遍便能学会。”

这小丫鬟倒是机灵，进来一看商鹤吟的脸色不对，便知晓是孟守檐那不会说话的温吞性子惹了三太太不快，连忙辩解了一番。

商鹤吟是个在朝当官的，那日把她跟孟守檐接进国师府，这几天又用上好的草药给孟守檐救治，商鹤吟一定是对孟守檐另有所图，所以小丫鬟又连忙告知她，孟守檐也并非表面上那么蠢笨。

至少要让商鹤吟知道，孟守檐并非一无是处的废物，否则小丫鬟觉得这位三太太说不定会把自己跟孟守檐再送回孟家，这一回去，便是九死一生。

关于刑部那位“何姥姥”的名号，商鹤吟也听说过，再怎么说，刑部现在那位尚书好歹也是跟过自己的师父一段时间，跟商鹤吟的关系也还算不错。

那何姥姥是明安城有名的刽子手，耍得一手好刀不说，那凌迟的手段就连这位姥姥的师父都自愧不如。

“我知晓了，你下去吧，”商鹤吟起身，等那小丫鬟缓缓退出，才走到床榻边，一把将被褥掀开，“孟守檐，我用了那么多药材救你，可不是白救的。”

“明年开春前，我会把跟陛下请命，把你调去大理寺。”跟这种不太会思考的人说话，商鹤吟就不用讲什么弯弯绕绕了。

“如今的大理寺少卿，是吏部尚书的嫡子，也是孟瑶的丈夫，孟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