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修改)
约摸两刻钟前。
褚赫站在人群外围,正一刀剌开一头狼的喉咙。鲜血激出,喷了他半张脸。本来天已大暗,视线不明,现在被血一糊,他更看不清眼前事物了。
耳边有声音嗡嗡作响,但他左耳方才被一头狼呼了一爪子,有些听不清。他转头,看见一位自家的小弟子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
“你说什么?”他问。
“徐……徐侍女说有要紧事相商,请您过去……”那小弟子稍稍提高了嗓门道。
褚赫望了望人群中间,又转头嘱咐身边的一位师弟道:“看好这里,我速去速回。”便跟着那小弟子往人群中间挤去。
自打他带着苏余恩等人从林子里出来,便找上了徐茋。恰巧陆郎官也在,几人便按着宋昭说的,将人与牲畜、辎重都归拢在一处,又将所剩不多的干柴堆在了一起,便静静等待着林中的消息。
徐茋与陆郎官都说,他们在沙漠中从未见过数目十头以上的狼群,但也无妨,林中兄弟百余人,对付四五十头狼,应当不难。
然而他们等来的不是林中的弟兄,却是身后沙丘之上俯冲下来的乌压压地一大群饿狼!
莫说褚赫了,连陆郎官与徐茋都大惊失色,更遑论那些没什么见识的弟子与家仆。而先前叫嚣着要去杀狼的苏余恩,此时更是哆哆嗦嗦地躲在徐茋身后不敢出声。
人群大乱,几乎被扑过来的狼群冲散。而原先架起的柴堆也被踢得七零八落,想要点火吓退狼群已是不能。混乱中褚赫带着几位有些担当的兄弟好一顿喝令招呼,才又重新将人聚起,将苏余恩徐茋并那些牲畜辎重都圈在了中间,而他们守在外围,抵御狼群的进攻。
然而此处护卫弟子不足百人,其余家仆等又不怎么中用,面对凶神恶煞般地饿狼,自己先吓懵了,战力实在是羸弱不堪。一时间,伤者无数。褚赫一时忙着击退这边的狼群,一时又要跑去阻击那边的狼群,着实是左支右绌、应接不暇。
此时也不知徐茋唤他何事,他跟着小弟子急急穿过拥挤又惊惶的人群,走到人圈正中,却见此处不知何时已堆起了一圈如小山般的绸布锦缎,布料之上还沾满油腻腻地膏状物。布堆圈之中,是几十头焦躁不安地骆驼马匹,拴着缰绳的拴马桩已被深深砸入沙地之内,用摞起的陪嫁木箱死死压着。布料堆外边,摆着四五十根粗粗地柴火棍,一头都包着厚厚地一层油腻腻地布料。
徐茋、苏余恩还有陆郎官,就站在旁边。
“这是要做什么?”褚赫一脸茫然。
徐茋上前,快速说道:“虽我们人数多于狼数,但擅武之人不多,又加沙漠狼异常凶狠,这样僵持下去,我们是万万讨不得好的。是以我想了个法子,做了个‘请君入瓮’的套,欲将这群恶狼一网打尽。”接下来,她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按照徐茋所说,此时围成人圈的众人便是一个封闭的“大瓮”,而被牵制在中间的骆驼与马匹,便是引诱狼群“入瓮”的诱饵。那些布匹上油腻腻的东西是陪嫁的上等油脂油膏,被毫不吝啬地淋在易燃的布料上,来代替被踢散的柴火堆。因“大瓮”目下有些脆弱,徐茋几人搜集了所有能找到的柴火棍,制成火把,到时分发给外圈众人,可暂且帮助吓退狼群。而陆郎官会带人守在人圈西边,此处将是唯一没有火把的地方。当狼群在其他方位受火光所制,必会涌入这唯一没有亮光的地方。而此时,陆郎官带人假装溃败,形成一个“瓮口”。那些狼群见有机可乘,自会涌入“瓮”中,见到毫无反抗之力的牲畜,自然更不会放过。在它们毫无防备享用美餐之时,徐茋再带人将布绸堆点起,众人一拥而上,便可将狼群尽数歼灭。
褚赫听了,没有立即点头。
这一招听着玄乎,可究竟有几分把握,谁也说不准。
他道:“这过于冒险,不如等等少堂主与吴公子。他们瞧见我们这边的境况,必会迅速回援,到时再作计较不迟。”
徐茋却叹了口气,道:“你还不明白么?林中那些狼,本就是用来牵制宋昭他们的,只怕一时半会他们摆脱不了纠缠。如今再不想法自救,可什么都晚了!此法胜负难料,却是目下我们摆脱危险的唯一生机。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褚赫心下仍是犹疑,忍不住又劝道:“此事若成,万事大吉。可一旦失败,后果之严重,恐怕你无法承担!”他这是为徐茋着想。这法子太冒险了,一旦有任何差池,伤亡惨重不说,她作为献计者,怕是要变成罪人被人生吞活剥了。
徐茋怎会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她感激地看了褚赫一眼,道:“多谢你替我着想。只是大难当头,再为顾及自身而畏首畏尾,便是得不偿失了。我心里已有了准备,一切后果,皆可承受。”
苏余恩这时也冒出来发话:“我同意你的法子,若结果有个好歹,我同你一齐承担便是!”
一旁的陆郎官也随声附和。
见三人如此坚决,褚赫也不再多劝了。他点点头,问道:“需要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