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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阵自外闯入的凛冽寒风,打破了这片宁静。
一些大臣抬起了头,少数专注于批阅公文的大臣后知后觉感受到这股诡异的安静后,也把目光从案牍上移走。
氤氲湿气下,重重雨帘下,一名穿着玄黑衣袍的男人矗立在外。
他浑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发梢不断滴落在脸上,脸上的水珠浸染了些温热后又随着面颊轮廓滴在胸膛,淌进脖颈之内。
但男人却丝毫都没受到影响,五官未有一丝动容,他一手按着剑,另一只手托着一卷信件,如在先古帝王墓里发现的石像。
是圣上的飞卢卫。
飞卢卫无名无姓,是皇室的圣徒,以血为契,绝对忠诚。
民间对飞卢卫的传说有很多,什么暗影暗卫无处不在,什么飞卢卫一人千面、千人一面,钢筋铁骨、刀枪不入、金身不坏……
神乎其神。
但不论是民间百姓还是朝廷大员,对飞卢卫都是知之甚少。
同为老赵家做事,当年就有人问起正德帝,飞卢卫到底是干什么的。正德帝只说了八个字:以血为契,绝对忠诚。
后来,飞卢卫也确实向天下人证明他们仅随明主,不光是皇室的圣徒,更是天下的圣徒。
但是,飞卢卫为什么突然出现这?
出什么事了?
众人心头皆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这股疑惑便被一股浓烈的不详冲淡。
大监从内里走出,在众人的目光下,疾步朝这名飞卢卫走去。
飞卢卫立时跪下,高举信函托在头顶。
在这过程中,未有一滴水珠溅落在地毯之上。
大监从侍卫手中取走信件,众目睽睽下,转身走向内间。
同时,他身后的大门缓缓合上,帝国的暗影融入黑夜,冷雨寒风再一次被挡在了灯火通明的大殿。
“怎么回事,军机什么时候需要动用飞卢卫了?”大监刚走,便有眼尖的臣子和身边同僚私语。
不出意外的,杨绮也被身旁同僚问着。
“军机是肯定用不着飞卢卫的呀!”杨绮也疑惑说道。
羊皮包裹,细绳捆扎,北境的军机尤为好认,刚刚那一眼,朝廷上的豺狼豹虎就都认出来了。
身旁的同僚“嗯”了一声,表示赞同。但批着手底下的公文,渐渐反应过来,遂抬头,看了一眼杨绮,心想你说废话干什么,想完后,又看了一眼。
杨绮无奈,只得再说一句:“前几日我路过个茶馆,觉着那说书人特别有意思,说我朝黑甲军和飞卢卫一剑一盾,剑指北境,令敌人闻风丧胆,盾护帝京,固若金汤…”
身旁的同僚听着,“呵呵”笑了两声。
杨绮点到即止,停顿之后便不说了。
身旁的同僚倒是没放过他,说道:“所以,依据杨大人的意思,这信件说得不是军机?”
杨绮连连摆手,道:“诶,老周,话可不能乱说。杨某的意思是,就算有如何的危难,黑甲军和飞卢卫都会摆平的。”
周昆道他这是在打太极,但无所谓,两人在一起打太极这么多年了,能够意会,能够意会。
杨绮的意思就是这事儿不是军务上的。
不是军务,是帝京,但又包着北境的皮。
周昆略一思索,随即被自己的想法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低头凑到杨绮身旁,瞪着眼睛道:“世子出事了?”
最近去北境的,也只有世子了。
殿内还有他人也在议论此事。
傅长林坐在另外激烈讨论这封信到底是为了什么的二人的中间,低头沉静疾笔书写着。
在两人叽里呱啦中,他休息了片刻,举起茶盏喝了杯茶,放下后,冒出一句:“会不会是世子的事?”
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杨绮挥动墨笔的手忽地顿住。
两人也停止了争论,倒不是因为傅长林的话,而是大监匆匆从里间出来,慌忙着对外面候着的太监侍女喊道:“皇上晕倒了,快、快叫太医——”
众人立时都站了起来,傅长林抬头,发现大监恰从他身上收回目光。
“大监,这是怎么回事啊?”王武定等人簇拥着上前,急忙向大监问道。
“世子死了…死在了前往漠北的路上…”大监僵硬地正望着前方,凄哀着说道。
第二天早上
微微一缕晨光破开黑暗,从窗格中扫了进来。
陈肆在这片晨光中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