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伯江的进言
兄妹二人说得云里雾里,忙问伯江是什么意思。
伯江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叔孙氏已经拿下,仲行氏想拿下不那么容易,但是让他们和与夷起嫌隙很容易。四大氏族,我们不急,一步一步来。
惟王四年冬十月,雍侯与曾己返国。
伯江着一袭薄墨色祥云纹镶玄色边深衣,饰墨玉笄和墨玉耳珰,恭顺地跪于雍侯面前。她本不是雍容大气的长相,身材也小巧,穿上这样的衣服后,有些像小孩子穿了不合身的大人衣服,倒把她的优点都遮盖了。
“公子遇险,世子遇袭,皆妾之罪也!”
雍侯不悦道:“与夷遇险,寡人听说是他自己强行要抓熊崽,不过辛公子的行事未免有些冒险了。”
“君侯教训的极是!待君侯与曾夫人休息一日,妾即刻让他进宫请罪!”
“哎,也不必太过责备于他了,寡人也听说,他拼命护得与夷周全,与夷毫发无伤,他却负了伤。”
雍侯只得这样说,因为遇险之事经伯江遣人飞马报与成京后,仲江极为关切,又求了天子,遣医官护送了一车珍贵药材,随雍候返雍给戎生疗伤。王后与戎生的兄妹情分,雍侯不能视而不见。
“寡人听说魏梁君也受伤了?”
“嗯,魏梁君亦不幸为流矢所伤。”
“那么这次与夷遇险,夫人觉得魏梁君是真心相救喽?”雍侯试探伯江。
伯江正色道:“妾不明白君侯的意思。妾只知道,魏梁君战到力竭,如果没有他,与夷公子和我兄长,可能撑不到桓栾子大人带兵前来。”
雍侯讪笑一声:“夫人心胸倒是磊落,兴许是寡人多虑了。”转而声色俱厉道:“那世子呢?夫人可知世子遭何人行刺?”
伯江稽首道:“贼人并未留下形迹,恕妾无能,实是不知。”
“那你又为何为难宫正?”雍侯猛然提高了声调。她一个名义上的小君,居然敢不经他的同意就擅自罢免了一个上卿,胆子肥了啊!
伯江再稽首,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妾以为,君侯最该追究的就是宫正之罪。”
“宫正本掌宫中戒令纠禁,最应依法度行事。君侯想,这次他私自调用侍卫给中军将,致使宫中多处要紧之处无人值守,究竟是因为与夷公子是君侯爱子,还是曾夫人爱子?此次只有妾与世子在宫中,如若是君侯也在宫中,他会不会也撤了宫中守备去营救与夷?”
雍侯心里暗暗心惊,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那宫正是曾己心腹,他早就知道。
确实,虽然宫正是急于救与夷才坏了法度,可是坏法度这种事本身不就该被鼓励。
伯江在提醒他,如果一旦有一天曾己或者与夷的利益和你雍侯相左,宫正会站在哪一边恐怕还是两说呢!
伯江接着说:“上古贤君制定礼法,为的就是国之大事皆有章可循,方能保有社稷。如果事事以个人意志行事,妾不敢想象天下乱成何种程度。毕竟人心难测,今日忠于君侯之人,明日保不齐为一己私利背刺君侯啊!”
是的,他是一国之君,只有人人都谨守法度、恪守本分,他自己的利益才能得到最大的保障。
与夷虽然是他的爱子,可是这次为了救他,破坏法度的人可不止宫正一人,桓栾子甚至调动了军队!
无战事而随意调兵啊!
看着雍侯阴晴不定的脸色,伯江决定补上最后一刀:
“君侯只要想想,如果这次遇刺的不是世子而是君侯本人,会如何?”
雍候此刻,脑子里像过电一般。此次如果把世子换成他自己,对方又行刺成功,桓栾子刚好带着调动的兵士逼宫,怕是这会与夷已经坐到雍侯的位置上了。
如果他是桓栾子的话,他就会这么干!凭借与夷现在的势力,直接做掉他雍侯不比做掉世子更能一步登天?
雍侯想到这里,不由得身上冷汗淋淋……
是时候给他们都立立威了,否则还有人把他这个君侯放在眼里吗?包括伯江。
不过伯江今日的态度,倒不像是站队世子或者与夷,倒像是真心为他的安危担心。想到这里,雍侯觉得对她还是小惩大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