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石女
伯江来雍国已三月有余。大婚典礼毕,雍侯三日不至,据说是为给公子与夷庆生做准备。但宫内外都在传,祭大夫又献了两位绝色美姬给雍候,雍候这两日都泡在新人的宫室内,连朝议都免了。
第四日,雍候终于来了,但对伯江而言,那是她毕生难忘的噩梦之夜。
那一夜,这个只比自己父亲小几岁的中年男人,对待自己未经人事的新婚妻子,不要说温柔旖旎,简直就是野蛮粗暴。他满眼嫌弃地看了伯江一眼,便一把将她甩在床榻之上,直接动手撕扯她为了迎接他的到来精心挑选的礼服。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却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虽然完全没有顾及伯江的感受,但雍侯也觉得不得其法,并不顺利。新婚夫妻做这样的事,当然需要耐心与温柔。但他雍侯可不是第一次结婚的新郎官,更何况对待伯江,他也完全没有耐心。
于是不管是否得其法,反而加大了力道。
伯江哪里经过这些!
感到锥心之痛,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呈现阻挡的姿势,不小心力气用得大了些,雍侯被弹开。
伯江知道失礼,连忙在榻上向雍侯稽首告罪。
雍侯见事不成,恶狠狠地说:“寡人本想给辛伯一点面子,才放着宫内的美姬不管,来看你这副寡淡的嘴脸。结果你连个正常女人都当不了?你不会是传说中的石女吧?”
他冷漠而怨毒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一寸寸剜在她的肌肤上。
“真是污了寡人的眼!辛伯竟敢如此欺我?!”雍侯说罢,披衣而去,将惊惧交加、浑身颤抖的她远远抛在身后……
女使采采慌忙推门而入,帮伯江掩好衣被。她是伯江从辛国带来的女使,和伯江从小一同长大,自愿请命随嫁。
“采采,什么是石女?”伯江望着雍侯离开的方向,眼神呆滞地问。
“石女!?”采采大惊,看着伯江的脸色也明白了大概。
“雍侯……莫不是因为成礼之事不顺而怪罪元子?”采采小心翼翼地问,继而拼命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元子!我听说,石女是没有癸水的呀!元子怎会……”
“男女之事竟如此苦痛?”伯江声音飘忽,想到采采也是未经人事的处子,伯江不由苦笑起来。
正常公女出嫁,都有乳母嬷嬷教导此事,但是伯江的记忆中没有乳母。
“元子莫急。照理说,女子初次有些疼痛是正常的。”
“有些疼痛?”伯江又苦笑起来,哪里是有些疼痛,是宛如刀尖剜过一般,不然她也不会有那么大反应……
“这就不对了,怕是方法不当吧,我明日就去请个有经验的嬷嬷来问问。”采采安慰伯江。
“不必了!我倒希望我是石女。”伯江颤抖着说:“不管是不是,我希望他永远不要再来了。”
此后每逢朔、望日,雍侯都会在固定时间歇在她的卧室。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像个罪人一样只能睡在床榻下的软垫上,并且喝下一碗女使送来的颜色黢黑的汤药,据说有助妇人受孕。
然而伯江清楚,他们不可能有孩子的,因为根本不曾成礼,他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应付宫正和史官,还为给辛国一个过得去的交代。
每每想到这里,自己父亲临走前的嘱托就从脑海里跳出来。
你嫁过去,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尽快诞育嫡子。
这是自己来这里的唯一目的,也是父亲唯一的嘱托,自己恐怕要让父亲失望了。
来的时候,雍侯偶尔从她脸上扫过,立刻就露出不屑和嫌恶的表情:“我本以为一国之元子,多少有些气度,谁知道连个女人都算不上。”
自己没有元子的气度,这是伯江也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伯江的生母怀风在辛伯还是世子的时候,就从遥远的南方嫁了过来。她在伯江很小的时候过世,那时辛伯仍是世子。她在伯江记忆中,永远只是团模糊的影子。只是听说她很美很美,辛伯曾经非常爱她,但不知为什么,对于这个早逝爱人留下的唯一的女儿,辛伯始终喜欢不起来。
作为嫡长女的她,从有记忆开始,所有吃穿用度都和众多妾室之女一样,住最偏湿的宫室,吃最普通的食物,只要看见她穿颜色鲜艳一些的衣服,辛伯就满眼的嫌弃,那是种刻在骨头里的嫌弃,仿佛伯江是一只穿衣服的猴子。
“女子当勤俭以立德,不可糜费,你是元子,更要如此。”
可是每当赏赐仲江姐妹华美衣饰和精美食物时,也并不避着她。
渐渐她就不穿新衣了。而后随着她身量一点点长高,衣服也越来越粗陋。十岁之后,她穿的衣服就和宫里的女使差不多了,连妾室生的公女都比她穿得精致。
于是孟子说,伯江是辛伯这些个女公子中长得最不好看的。
遇上重要祭奠或节庆,辛伯好像并不知道她没有新衣服似的,会带着那种刻骨的嫌弃看一眼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