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祭法会
这一天终于来到,一大早,无边大殿外便围满了民众,对外虽是法会,但到底还是为了让百姓们从灾年中缓过劲来,惠帝携皇后郑氏,太子周歇,另皇子周燥、周恒、周必,以及众大臣们列于皇城城墙之上,一同参加这次的春季法会。
皇帝难得能与百姓同乐,且法会期间陛下更要举行祈福祭典,以盼神灵降下恩泽,福佑大正百姓。
人群越聚越多,不过一众禁军早已将大殿之外围得水泄不通,倒也井然有序,正殿尚未开启,百姓们只是分成两排立于殿前丹墀之上,竟满满站了一百多人,随着四处围墙上的击鼓之声不绝于耳,郎官先唱了惠帝亲自书写的祭文,接着引火将祭文焚尽,那粒粒烟灰不知不觉朝着远方飘去,百姓们见此情景,纷纷磕头叩首,口中念些谢恩的言语。
方才艳阳高照的天空,好似瞬间变了脸,巨大的灰色云团将天空完全遮蔽,乳状云团滚滚而来,带动得风都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人们重新站起身,“快看!”窸窸窣窣的惊讶声将他们的目光从天空引向殿门,那里不知何时竟站了两位童子,粉雕玉琢的两个小人儿垂着首守在殿门两侧,看那架势一会就将从门里走出什么人来。
人群渐渐安静,都抻着脖子往那殿门看,这时鼓声再次响起,两个小童越走越近,一齐去拉高耸的殿门,玉像位于大殿中轴线上,一眼便能望见,虽然四周尽是油灯,但那玉像被光衬得熠熠生辉,乍一看,娘娘玉身竟似被一圈佛光笼罩,特别是手中净瓶,恍惚间只以为瓶中绿枝随风摆动。
突然,从殿内往外涌出大量云团,贴着上门框升至半空,那云团又白又厚,在天空乌云的衬托下显得耀眼异常,模模糊糊之中一个人影从中慢慢显出。
“玉像活了!玉像活了!是娘娘!”百姓之中有人拍着手不断大叫,更多的人复又朝着正殿重新看去,那尊玉像仍好好立在供桌之上,被无数香火盘旋围住,人群因此再次炸开,惹得禁军们不得不强势迫入维持秩序。
人们不自觉地重新跪倒在地,朝着上空乘驾祥云的仙子祈求自己的心愿,只见那仙子稍稍降下,直到落到正殿屋顶之上,她虽身着白衣,却被云团带得衣袂飞舞,神采飞扬,底下百姓终于可以得见仙子全貌,一个个都望得呆了,到底不是凡间泥物,直视看去竟有一股让人心生敬畏的超凡之感。
陛下和百官所立城墙和正殿屋顶遥遥对望,仙子的飞升和墙下百姓的叩拜都被他们清楚看在眼里,有好些人跟着那些百姓暗暗惊呼,心里也在默念所想所愿,不过碍于陛下、皇子们在此不敢高呼,只是认真看着这一切。
惠帝倒是相当享受,于他来说,能在臣民之中立住这个信仰,他辛苦打下的江山就不会轻易被乱局所困扰。许太师年事已高,陛下赐了他的座,他抚着胡须不时说些陛下爱听的话,惹得周显兴致极高。
再看那太子周歇,两只眼睛早就盯住了远处的白衣仙子,他同其他人一样只见过仙子两面,但这两面倒叫他日思夜想、欲罢不能,此刻对方又撩拨得他内心痒痒,直恨不能命人直接将仙子送入他的太子宫中,惧于陛下的责骂周歇不敢造次,他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在身旁捻着佛珠口中振振有词的弟弟周燥身上,刚瞧上一会便觉索然无味,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这个胞弟清心寡欲地不似个皇子,实在是可惜了那娇美柔弱的弟媳啊!
四皇子周必前些日子受了风,他年纪小身子孱弱,在城墙上待了一会就被陛下打发回去了,周歇与周燥根本就不搭理他,倒是三皇子周恒,关切地摸了摸小弟的额头,又问了问他咳不咳,之后才放心地叫乳母领走,虽然周恒和小弟年纪相差颇大,又不是一母所生,但平时对小弟宠爱有加,温柔备至,周必也很喜欢粘着这位才情满腹的三哥。周恒同大哥、二哥都说不上话,弟弟走后只能以手托腮,安静地看着下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洪达净、瞿敖和金意且站在大臣堆里随时侍候,他们身边一帮朝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都忍不住往城墙边靠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更有甚者,相互之间念起佛经来,再由佛经转到自己家的内眷今年又放了多少生,派了多少灾饭。
“哼!我看净是装神弄鬼,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仙人!”洪达净小声嘀咕道,他一向不信神佛,长得又好像书中所写的“张飞”一样,据说民间有人将这位指挥使的画像贴在自家门上当作门神之用。
“白面将军”瞿敖拉拉他的袖子,示意别被旁人听了去,陛下到底不喜欢这种说法,接着问意且道:“当初那个叫玉雪芝的女人真的死了?”
他们二人曾经见过玉雪芝一面,可是后来发生诸多事宜,这其中也只有前指挥使金旱和他的儿子金意且知道内情,不过他们回忆一番,倘若这父子二人说了谎,他们又图的什么呢?
“两位伯伯,当初可是你们亲自押解犯上回到瞭都,难道还不能确定吗?”金意且反问道。
瞿敖笑笑:“也是,罢了,洪兄你也别唠叨了,咱们就当陪着陛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