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湖事(8)
汪家发生混乱的时候,舒亦钦和石晓晓才回府西县,将将攀上了汪宅的屋顶。万万没想到,不过几天而已,汪家竟然已经乱成了这样。
他们原本是想祸水东引,让汪家自己先乱起来,再趁乱浑水摸鱼悄悄把劫富济贫的事儿给办了。谁知道汪虎突然喜欢上了赌馆,钱没赢两个还惹了一身骚。这倒霉事一来就接二连三地来,汪家势如山倒,情形的糟糕远远超过了想象。
可这形势既然是他两人想要的,便没有错失的理由。
舒亦钦寻了个死角将石晓晓藏好,就独自摸了下去,一路上身如闪电顺了不少好东西。
石晓晓趴在檐角上的梁柱中间,身子躲在阴影里,两只眼睛正好能望见这屋旁的院子。看着仓皇似难民的人们像抢救命粮一样厮打争夺,心里一阵唏嘘。
前些日子,这些人个个都像是骄傲的公鸡不可一世,眼下却已是另一幅模样。
不一会儿石晓晓看见个略眼熟的微胖身影。
是汪虎。
他们夫妻两人跟踪汪虎数次,早就看熟了。就算他现在蓬头垢面衣服撕扯成咸菜,还是能叫石晓晓一眼就认出来。
汪虎一直在抓一个比他结实的男人,看穿着应该是他常带出门作随行打手的下人。那人应是没见过这样不依不饶的汪少爷,焦急挣脱两三次了,却还是吓得踉踉跄跄跑不远,没一会儿就又被汪虎抓到拽翻。这下,两人齐齐倒地,歪在地上扭打起来,又扯又踹。
汪虎看起来不算灵活,如今和那健硕的下人打起架来居然不落下风。细看起来汪虎似乎不是因为行动灵敏,而是因为他在发疯!
他一边打人一边念念有词,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人,活像要吞了对方。
近旁跑过的人瞧见他那疯疯癫癫的样子根本不敢靠近,哪怕抱着累赘的大花瓶,也要绕路往边上躲。
可能是气势太强,汪虎竟逮住机会坐到那下人身上,压着人送拳头!突然,那下人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突然抬手用力往汪虎身上打去。谁知汪虎只是身体僵硬一瞬,又立即抓起旁边的石块往下面的脑袋砸去,仿佛着魔一般不停地用力砸!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家也不会变这样!都怪你都怪你!……”如同困兽最后的厮打,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汪虎陡然拔高的怨愤声又快又尖锐,待那下人被他砸得面目模糊没了气息,汪虎也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几个搂着珠宝往怀里揣的下人路过,正巧看见地上那两人叠在一起,看衣服颜色以为是自己哪个要好的,大咧咧跑去将人掀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吓得惊跳起来!
那人“啊哇哇”鬼叫着洒落了怀里的东西,一见另外几人想来捡便宜又立马吼着“不准动我的”,两三把搂回自己的东西,仿佛屁股后头鬼在撵一样跑得更快了。
仰面朝天的汪少爷双目无神而空洞,整个人已经没有了呼吸。他胸口血红一片,心脏当中端端插着一把小刀。而他旁边那个面目全非的下人,正是那个撺掇他去赌馆的新晋“探路狗”。
看着就这么死掉的汪虎,石晓晓心里莫名生出一丝微妙的哀戚。她按住胸口,怀里的信件就像是个烫手山芋,让她恨不得马上就扔出去。
可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她和舒亦钦答应了,就必然要将这事儿做到。
毕竟,这只是一件非常非常简单的事情。
舒亦钦趁乱收刮了一堆小巧的值钱玩意儿后,便带着石晓晓去“济贫”,分给那些他们了解到的,曾经被汪家少爷欺压占便宜的人家。
两人做完这一件事,这才提起精神做第二件事——去送信。
路上听见石晓晓说汪虎死了,舒亦钦也愣了一下。汪虎不是什么好人,他的死本来也和舒亦钦两人没太大的关系。但因为这封信的来历,在得知汪虎死掉的消息后,舒亦钦还是忍不住有点叹息。
信,是送给张同的。
写信的,是张同真正的发妻,汪铃儿。
一个在昨天就死掉的女人。
死之前,撑着一口气将信交给了石晓晓,请她转交给张同。
张同在假汪铃儿的控制下并不自由,但他似乎和真的汪铃儿有所感应。被假汪铃儿质问后的第二天,以获得真汪铃儿的近况为交换,才肯帮假汪铃儿办事。
假汪铃儿无法,只好以真汪铃儿的亲笔信为筹码,两日一次传给张同。由于是突然开出的条件,也来不及了解这夫妻俩之间的习惯进行相应伪造,因此这几次的信都是真的汪铃儿自己写的。
也是因为如此,才叫舒亦钦和石晓晓找到了线索,一路追踪去了县外山中的村庄。
本来舒亦钦不想管闲事,但石晓晓对真假汪铃儿的事太过好奇,他经不住石晓晓的软磨硬泡才去的。
只是这一去又遇上了别的事,耽误了几天,也错过了围观汪少爷一家的败落。
可若是再让他们选一次,即使知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