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
夜宴开始,皇上和塔木王举杯对饮,塔木王不知说了什么话引得龙颜大悦,又连着干了几大杯酒。章青故意来得迟些,向皇上皇后行礼后,便到太后身边坐下了,正对着嫡公主的位置。厉瑾站在嫡公主身后,神情担忧地看着她,她与他对视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了。
打扮得最隆重的当属皇后。平日里穿着素雅的皇后,今夜一身红艳锦袍,袖子上绣着飞鸟,灵动而华贵,应是粤绣,袖口嵌着珍珠,盘扣处牡丹暗纹,娇艳而明媚。看这工艺便知早早准备好的了,皇后这般费尽心机,当不虚此行才是。章青莞尔一笑,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一入口便知是桂花酒,入口清甜,带着浓浓的花香,淡淡的余味,让人如痴如醉。
宴会正是热闹,章青长得娇小本是不起眼的,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这一笑可是惊艳了皇后身旁的太子,虽然心里清楚这丫头前阵子受了委屈,断不会忍气吞声,此刻心里怕不是想为那阉人报仇,可是看到的却是她顾盼生姿,谈笑之间珥珰晃动,上面的珠子闪着粉色流光,如月光,映在她如雪般的肌肤上,晋傅的目光胶在了她身上,挪也挪不开。
皇后心里装着儿子,自然是觉出他的痴迷,恨铁不成钢地“咳”了一声,晋傅这才缓过神,目光移开,嘴角一勾,给母亲把酒杯续满。
皇后面色不那么难看了,拿起酒杯轻抿一口,然后换上一张笑脸对太子身旁的缇娜说到:“缇娜近日可还适应?”
缇娜本来心里还想着赵茵茵头上的珠钗,不安委屈的情绪在心头涌动,突然听见皇后发问,近日也听了父亲的话学了不少宫中的规矩,便先是向皇后行了礼,接着答到:“谢皇后娘娘和太子照拂,”说着便脸红了,看了一眼太子接到:“缇娜觉得这里甚好。”其中意味不言而喻,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皇后又看了看缇娜身边的赵茵茵,突然说了一句:“茵茵与这珠钗真真相配。”说者有心听者有意,缇娜听言带着质问猛地看向赵茵茵,赵茵茵此刻称得上是惶喜,皇后不知情却恰恰坐实了章青在花园里离间的话,这下子可是得罪了这位塔木公主,这些日子的讨好怕也白费了,可是皇后如此看重自己,以自己的手段加上父亲的势力和哥哥的智谋,日后自己坐上正宫之位也并非没有可能的,何必把一个蛮夷之地的公主放在眼里。
于是便稳了心神,不再理会缇娜的目光,对着皇后答到:“谢皇后娘娘夸奖,娘娘才是明艳动人。”
章青离得不远,便看了这出好戏,差点笑出了声,心想,“赵康方才不巧离开了,若是赵康在,怕不是要把这妹妹脑子里面的水倒一倒才是,那缇娜公主虽然不长在京城,可也是举足轻重的,连皇后都要看眼色巴结几分,她却弃之如敝履,是仗着她父亲的势?今日便要教教她什么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只是这皇后娘娘也是太过心急了,胃口太大反倒适得其反了。”
兰妃坐在太后身旁,看着小公主今日的打扮,又嘴角轻勾,偷笑出神,便知她有了主意,轻唤了一声:“青青”。章青抬头看到兰妃的眼神,知她深意,这宫里除了厉瑾最了解章青的便是这位姨母了。
章青看着兰妃,盈盈一笑,低头饮了一杯桂花酒。兰妃看她的样子便没再说什么,手中紧握的袖子却也没放开过,叹了口气,回头便看到圣上和塔木王交谈,目光却灼灼地在盯着自己,苦笑了一下,也饮了一杯。就是不知今夜那傻书生现在哪里敲木鱼,读的又是哪段佛经?
圣上今日甚是开怀,与塔木王对饮了几杯,道:“塔木王与朕甚是投缘,朕的皇后也极喜爱这缇娜公主,就是不知缇娜对我儿可是满意?”
缇娜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也忘了规矩,忙道了声:“满意”,引得众人大笑。缇娜这才反应过来,羞红了脸,也不敢看太子,低头抿酒。塔木王也跟着笑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得水啊,我这女儿心直口快也不知羞,这是我的掌上明珠,从小便是娇生惯养,还望皇上皇后多多包涵多多照顾。”
皇后看尘埃落定,便接着说道:“本宫与缇娜投缘,本宫只有一个女儿颇为遗憾,这下可好了,有缇娜陪着,这坤宁宫也能跟着热闹热闹了。”章青用手托着下巴,如看戏一般望着对面,莫急莫急,好戏尚未开锣。
皇后饮了一口桂花酒,又接着说到:“本宫听闻茵茵和缇娜近日相谈甚欢,情同姐妹,不如共入东宫,缇娜初到京城,很多地方还不熟悉,茵茵又能多照顾缇娜一些,不知你姐妹二人意下如何?”座上几人包括皇帝,闻言眉心一紧。
为了儿子,皇后真是豁出去了,章青嘴角勾起,看向晋傅,晋傅本来就有意无意地往章青的方向看,自然是看到这小狐狸投来的目光,狡黠中带了几分嘲讽,看来母妃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他倒是不急,反倒玩味地回看章青,□□而炙热的目光让章青移开了眼神。
赵将军之前对今日皇后的打算并不知情,他知道女儿打着这个主意,可此时并不是一个良机,还应从长计议,于是便没应声心里想着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