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赐婚?
却说谢瑶离开后,御书房沉寂了好一会儿。
等外头一点声音都没剩下,嘉成帝状似无意地忽然问了句:“宣和,你可并非愚钝之人,当也看出了平阳这丫头的心意。可朕却是没琢磨出来,你如今又是如何看待平阳的?”
萧时瑾立在不远处,一副恪守规矩的模样,语气中亦听不出太多情绪:“平阳郡主有勇有谋,身手不凡,乃是寻常难得一见的女子。”
没有听到想听到的,嘉成帝又道:“朕近日偶有听闻关于平阳的坊间传言,宣和的话可和传言截然不同。”
“圣上,传言只是传言,当不得真。”萧时瑾平静道,“臣身在大理寺,平日做得最多的便是分辨真假虚实。若是将坊间传言当真,恐怕要生出许多冤情。”
嘉成帝沉默片刻,抚掌而笑。
“宣和年少沉稳,自有思量,倒是朕多虑了!”
今日这个话题显然已经到头,君臣二人默契地没再提起。又简单谈了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萧时瑾也离开了御书房。
出门时,德顺立在他身侧,道了句:“世子,请——”
他微微侧眸,余光看到御书房内光洁的地面,映着他一片被门挡住大半的影子。
萧时瑾并未多言,很快走远。
又等了一会儿,御书房内只剩嘉成帝一人。
吱吱呀呀的木料刮过地面的声音响起,边上的架子轻轻转动,竟是从那头走出一个身壮如牛的高大壮汉。
壮汉从狭窄的架子后头走出来,立到嘉成帝跟前,把窗户透来的光都遮了大半,黝黑粗犷的脸上带着抹灿烂的笑。他离得实在有些近,嘉成帝忽然觉得这抹笑灿烂得有点辣眼睛。
这壮汉,可不就是定北王?
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嘉成帝先一步开口问:“可都听到了?”
定北王乐呵呵地点头:“那当然是听到了。”
嘉成帝:“感觉如何?”
“感觉?说的话倒还算中听。不过臣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定北王仔细想了好一会儿,忽然一拍脑袋:“嘿!晋国公府这小子别是知道我在后头听着吧?”
他念叨:“这读书读得多了,个个都成了人精。晋国公府这小子,瞧着干干净净,可要是把心挖出来看,恐怕就跟马蜂窝似的,全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嘉成帝倒是意外:“宣和心思缜密,平阳又身份特殊,若是从平阳身上想,恐怕的确有所察觉。可爱卿既然能想到这些,又为何独独瞧上了宣和做女婿?”
毕竟是有危险的事,没有定北王在前头答应,嘉成帝也不能随意把一个郡主拿出来引蛇出洞。嘉成帝自诩对萧宣和这个小辈还算了解,倒也没太执着于瞒住一个脑子过于灵光的臣子。
只是他想不通,定北王府这样的情况,在稍微了解萧宣和之后,竟还能下定决心把平阳和这位凑一块儿。就不怕平阳过于耿直,在这上头吃亏么?
谁知定北王闻言却面露疑惑:“圣上怎么会这么想?瑶儿随了我和她娘,这女婿长得好看脑袋也聪明,生出来的娃娃不是随了谁都漂亮又机灵?”
嘉成帝:“……”
他这好臣子哪里都好,唯独有时候说起话来实在让人接不上。
定北王倒是心情不错,搓了搓手,问:“圣上,咱们何时赐个婚?臣倒是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想抱外孙了。”
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如何能想到那么远?
半晌,嘉成帝才出了声。
“宣和未曾直接应下,却也并未回绝,反而一直在避开朕问出的问题,怕是有些苗头,只是还有所顾虑。”
“……这对小儿女的婚事,若是平阳此回出手一切顺利,到今年皇后操办赏花宴时,约莫便有答案了。”
听完,定北王囫囵算了算。
今岁暖和得早,现下这个时候京城里已有许多冒了青绿的花花草草,想着这赏花宴也没几天了。
他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拱手行了个礼。
“嘿嘿,君不戏言,那臣就等着了!”
见他这么高兴,嘉成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神情有些复杂。
君不戏言,君无戏言。
他送去定北王府书房里的书,是不是全被拿去垫桌脚了?
*
谢瑶在宫外等人出宫,心思都放在眼前。
背后不知哪里的高墙上,却悄悄爬了个黑影上去。
小娘子仍有些稚气未脱的嗓音正神神秘秘地刻意压低道:“快些,快些!我已然瞧见郡主阿姊了!”
白心柔一条腿已然在高高的墙头上,另一条腿也正努力往上挪,声音虽然不大,但是难掩兴奋。
——哈哈,她一杯倒醉酒晕乎乎了半日,幸好没错过大事!不久前她躲着阿娘偷偷溜出来玩,往街上一逛,还没想好要去哪里折腾,就听闻了“平阳郡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