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一对
郎君是在馄饨摊对面的酒楼,想必他也常常这般亲力亲为。乞儿们四处躲藏,知晓的事可不少,若是给个机会,怕是能有大用。
果不其然,她拿出画像一打开,话音落下,面前这个八九岁的乞儿顿时就变了脸色。
谢瑶微微一笑。
……
出了礼泉坊,青兰一边咽口水一边好奇:“郡主,您为何会知晓他们会在那处?”
谢瑶:“自然是见得多了便知晓了。”
她捏了捏空瘪的荷包,又道:“偌大京城,礼泉坊处处都能听到胡饼叫卖声,可总会有乞儿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时常给他们送些物件,倒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郡主时常会见他们吗?”青兰一头雾水,“可是他们似乎并不认得郡主。而且……都很不喜郡主。”
“当然不能让他们时常见我,更不能让他们感激我。”谢瑶收起荷包,“对于有些乞儿而言,戒备比感激可有用得多。再者我声名在外,他们未必不识我。一日出门做善事便要日日出门做善事,升米恩而斗米仇,这名声我可不要。”
那个八九岁的乞儿眼中是狼一般的凶光。这等人必然不会永远做乞儿。如今是她有所求,他亦有所求,她求郎君,他求借力,何乐而不为?
只可惜今儿个没能自个儿遇到她求的那位郎君。
谢瑶心下有些遗憾。
恰逢此时有人在朱雀大街打马而过,腰带佩刀,瞧着凶神恶煞,一边拍马一边怒骂,气势汹汹,四周顿起一片惊呼声。
有些胆子小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当即吓得面色发白,都不知道如何走路。
他身后还追着几人,其中一人身穿官袍,凝神紧追其后。
郎君墨发高束,玉冠在日光下闪烁着莹莹碎光,面容亦是冷玉之色。是一眼便能认出的美姿容。
两人眼看着都要从旁而过,谢瑶顿时眼神微亮。
方才还在想今儿个怕是暂且遇不到这位郎君,这不就来了?
她就说,他们是天生一对,那是月老都扯不断的红线。这回她似乎还有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这可是她少有的长处!
谢瑶当即一抽腰间的鞭子,长鞭扬起,在那佩刀路过的人身上一缠。她出手太快,又是个瞧着花容月貌不容易被注意到的小娘子,那面带刀疤的七尺壮汉全然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出,一时躲闪不及,当即被勾了个正着,从马上直直往下坠。
一片哗然声中,那根鞭子像是生了眼睛来勾魂索命似的,把壮汉缠得死紧。马儿受惊,长鸣一声要跑,谢瑶足尖点地轻身上马,几息便把马扯得停在原地。
可怜那壮汉被鞭子扯了一路,拖拽得人都不清醒了,隐约还翻了眼白。他腰间的佩刀早就落在了半路上,被附近一个年纪尚轻的小郎君捡起放到了一边。
谢瑶翻身下马,一扯鞭子,把那壮汉扯到眼前,问他:“你作何要逃?”
后面陆续赶来的金吾卫都愣住了。
萧时瑾立在最前,目光落在这中道忽然出现的“英雄”身上,待到辨认出那张明媚张扬的美人面,又注意到她手中那根瞧着便颇为不凡的鞭子,眸光微动。
周围聚集了不少好奇的百姓,被金吾卫催着离开也没走几步。远远地往这边望过来。
壮汉侧着身子倒在地上一时没出声,谢瑶便又将鞭子扯紧了些:“还不开口?”
场面寂静一瞬。
谢瑶平日里时常会掺和到一些琐事里,每回都是相似的“英雄救美”。金吾卫辨认出她的身份,纷纷欲言又止,看向一旁的萧时瑾。
见谢瑶还要出手,周围又投来不少求助的目光,萧时瑾终于开口:“郡主若是再用些力,他怕是难再开口。”
那壮汉被奔马拖拽一路,肺腑定然受了伤,鞭子越收越紧,他已逐渐喘不上气。不仅脸色泛白,唇边似乎已有了白沫。
谢瑶自幼习武,用起力气来有时没有轻重,她仔细辨认了下,发现鞭下之人确实已有虚弱之像,便抖了抖鞭子,把他抖到地上。
后面跑来的青兰吓得不轻,跌跌撞撞一路挤进来,金吾卫都没拦住,一口一个:“郡主、郡主……”
谢瑶把她拉到身边,安抚地拍了拍肩。看着周围一圈人,最后把视线定在萧时瑾身上,抿唇一笑:“晋国公府的世子爷,大理寺卿萧时瑾?”
萧时瑾垂眸行礼:“郡主安康。”
“吾乃平阳郡主谢瑶,家父定北王谢擎。”谢瑶利索地收起鞭子握在手中,眉眼弯弯,似落星子。
此处目光纷杂,兵荒马乱,她站在朱雀大街的中央,微微倾身靠近那长身玉立的郎君。
——“你瞧,门当户对,才子佳人。萧世子,我们可是命中注定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