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放这大门一马
什么“山倒”和“抽丝”的,定北王囫囵从脑袋里闪过去也没当回事,他道:“别给本王整这些文绉绉的,你就说这门今儿个能不能开!”
里面回:“那是万万不能的。王爷,小人也是奉命行事。”
定北王被拦在门外,终究是没能进去。
倒不是没别的法子,主要是他想着这万一一脚踹了门进去,要真把晋国公气个好歹,两家八字刚有一撇的亲事可怎么办?
这年头找个瞧着顺眼的小子也不容易,他姑且放这大门一马。
只是回府之后就不好交代了。
定北王妃问他:“瑶儿的亲事如何了?”
定北王摸了摸脑袋,憨笑:“那自然是本上钉钉。”
王妃早就习惯了,也没说他又用错了词,只柔柔笑着给他捏了捏肩膀。
结果第二日一大早,谢瑶就被染墨喊醒。
染墨:“郡主,王爷差青竹递了消息,说是在书房等着您。”
谢瑶眼睛都没睁开,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她拥着被子坐起来,“阿耶他说什么?”
“王爷让郡主去趟书房。”染墨面色不改。
谢瑶扯开床帐,披了衣裳到院子里。外面天还是黑的。估摸着连鸡都还没到打鸣的时候。
这个时辰去书房,这是真要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换了身衣裳,一路哈欠连天地出了院子,结果青竹就在外面守着,好好一个挺拔俊俏的小郎君,硬是跟做贼似的弯着腰藏在墙角,见她出来立刻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郡主,王爷找您,特意要您小声点儿,别打搅了王妃。”
不能打搅阿娘,可这天都没亮,如何就把她给打搅醒了?
谢瑶挑了下眉,带着一身的倦意跟着青竹溜到前院的书房。
定北王又在里面坐着,还是那样苦大仇深,面前摆着一盏茶,不过这回茶是满的,带着热气儿,显然刚摆上来还没动过。
谢瑶摸着黑到书房,有一会儿都没出声,结果就见定北王发了会儿楞,忽然仰头把茶一饮而尽,烫得直皱眉,愣是不敢出声。
定北王妃白氏早些年诞下谢瑶后就一直身子不好,时不时就要闹上一场病,还有了浅眠易醒的毛病,变得越来越喜静。也是因此,偌大的王府都没养几个下人,谢瑶也成了定北王府的独苗苗,为表抚慰,圣上特赐了个郡主封号。
谢瑶不知道她阿耶哪里来的这样大的本事,这十几年下来居然练就得能溜出房门还不打搅她阿娘的浅眠。只是素来大碗喝水大碗饮酒的黝黑壮汉捂着脸咽下滚烫的茶水,瞧着怪让人心酸的。
她进了书房,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坐到对面,勉强撑着精神问:“阿耶,今儿个又是出了什么事?”
定北王把一盏茶水硬咽了下去,只觉得烫得从喉咙眼一直烧到上腹,他苦巴巴地张了张嘴,险些没发出声。
半晌,他才缓过劲儿来,开口就是一句:“瑶儿,爹的心肝都要碎了……”
谢瑶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困倦道:“这话似乎打哪儿听到过。”
定北王被噎了一下。
谢瑶又是一个哈欠。
“阿耶,您要说什么可得快些说清楚。我怕自己一个不慎,可要睡在您的书房了。”
定北王犹犹豫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谢瑶困得不行,差点头点桌角,这可把定北王吓得一激灵,连忙唤了她一声。
谢瑶抬起头:“阿耶,我不会嗑到脑袋的,破了相阿娘定要心疼了。”
定北王却紧张兮兮道:“可别闹出动静吵醒你阿娘。”
这隔了好几道墙如何吵醒阿娘?谢瑶作势要起身,“阿耶不肯说,我便回去继续睡了。如今天还未亮,实在困意难消。”
“等、等等,”定北王终于开口,还不忘压低声音,“其实瑶儿,爹找你来,是为和晋国公府那小子的亲事……”
谢瑶一下精神了。
她问:“难道阿耶已经说定了?”
她的期待太过明显,定北王忽然又有点后悔昨日没踹开晋国公府的大门,就是把姓萧的那小子绑了,他也得过来成这个亲。
他带了这么些年的定北军,圣上担待担待,出点力赐个婚,得罪下晋国公,也不过分吧?
不过说什么都迟了,他憋了半晌,还是道:“这亲事……怕是得再等等。”
定北王很愁:“可你阿娘如今可听不得这话。瑶儿,这可怎么办才好?”
原来是为这个。
谢瑶抬眸,弯弯唇角:“我自有我的法子。”
昨日她独自思索半晌,已然打定主意。
她平阳郡主想要的,怎么可能让旁人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