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齐老三（三）

“老爷，近来妾身瞧这齐小公子同家里小五往来的紧凑，今早小耳还看见齐小公子一大早便跑小五屋里头，想来老爷的决定最对不过了。”孟珏着一袭红口广陵衫，一手撑着桌几，一手捏着香粉细细挫着。

陆须臾的神色自孟珏来之后终于缓和了不少，双眉鬓白微曲，开口道：“小五从小便没了娘，性子闷，平日也不说几句话，我这身子又看不了她多久，若是真如此，我也就放心合眼了。”

“欸——老爷，别瞎说，妾身就算是天上的神医，也要跪着用阳寿换着老爷的，只要能治好老爷......”边说还边一手抹了抹眼眶，声音浅出水来。

陆须臾看着不忍，把疼痛的表情忍着背过身去，再转来时挤出个笑来，示意她不要过于伤心。

孟珏从房里出来时，正巧撞见了大娘子屋里头的烟儿，烟儿似乎没料到孟珏会在，转身欲走，被小耳一个箭步压了回来。

“二，二娘子，什么事？”烟儿是前几年刚跟着大娘子的，年方不过十八，因此极怕孟珏。

孟珏一眼便看见烟儿手里的一卷纸，抽出手便一把夺过来。

“红豆玉米......”菜谱？

“是......大，大娘子想吃些厨房外的小点心，就命奴婢......”

“滚。”孟珏本以为能抓出些什么把柄，如此被泼了凉水，甩了烟儿一脸色走了。

烟儿见孟珏走远了，偷偷把地上的信纸捡起来，撕开，抽出更小的一卷纸来，偷摸着从后门溜进了陆须臾的屋里，心底里暗嘲二娘子的愚蠢。

陆须臾并未太在意偷摸出现的烟儿，这几年里几乎每个月这丫头都要过来给他送一封大娘子写的信，可他从来没看过，也从未有打开的意思......也从未有一弃之说。

“老爷，大娘子这月也着了风凉，卧床已有半月。二娘子这月来了七次，吓唬了奴婢二十一......二十二次，对大娘子不敬十七次......”烟儿按以往模样一一应老爷要求告知。

“那有亲自来看我的意愿？”

“......这月，还是没有。”

“下去吧。”陆须臾闭上了眼。

烟儿虽是个机灵人儿，但唯独自家老爷和大夫人之间的你来我往实在一点不懂，明明两个人都是深爱对方，但就是任何一方都不肯先退步。

回到大夫人住处时，大夫人依旧卧着一动不动。

烟儿什么也未通报，只又去安排了厨房做些米粥来，今天一定要让大夫人多少吃点，而她也什么也没问。

刚走出大夫人房门，就有女厮来传五小姐请见。

李欣汝一直心疼家里小五，便也就忍着不适，传见。

陆见霜早上吃了一个撑，好容易请走了齐进那尊佛，还不能忘了先办手头大事，她得找个硬后山，按小入说得来，只有大夫人看起来可靠些。

一进门，整个屋子就香气四溢，虽然香，但是陆见霜马上便反应过来，这种香根本不是寻常的香薰，虽盖得住屋子里的瘴气，但若闻久了会让人形神涣散，最后致死都不为过。这种香极其不常见，或者说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自己怎么又会知道？！

“小五，别在门口站着，进来吧。”大夫人的声音远远传来，软塌无力的声音......这香薰看似存在好些年了。

陆见霜甩着大粉袖衫大步迈进，身后的烟儿见着不寻常。

小五从未这般走过路。

便警惕着紧随了上去。

陆见霜过了俩门槛便看到半坐起的大夫人，李欣汝。明明是宫中为人尊崇的欣颜郡主，如今却跟个糟老太婆无几。心中突然生起些闷气。

还未等大夫人开口，陆见霜也忘了行礼便马上开口：“大夫人，屋里的香薰是谁摆的？”

大夫人一惊，未明白，身旁的烟儿向前挡住了一半夫人的脸，侧过来看着陆见霜，道：“是早些年二夫人送来的，说是可以提神醒脑。”

陆见霜意料之中，挑了一下眉，也注意到了眼前这个姑娘对自己的敌意。

“赶紧让人撤了，什么提神醒脑，根本就是个慢性香毒，再熏个不到一年，大夫人就没了！”陆见霜说着退后几步，让这姑娘稍微放松些警惕。

大夫人似并未很惊讶，她心里只想着小五从今天进来以来就跟以往气质完全不同，她多少能知晓些前几日的事情，但是她老了，实在做不出什么事儿。

烟儿倒是很惊讶，正要叫下人照办时，却被李欣汝拦住了。

“不必，我这身子骨也挺不住多久了。且她下次来时发现了，还会重新点上的。”

陆见霜听完觉得莫名其妙，怎会有如此......她明明打听过这个欣颜郡主可是有名的暴脾气，虽人善，但一点不好惹，怎么如今如此阶下囚一个？

“大夫人的身子本就是这香薰熏坏的，何来身子骨差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