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抄是抄完了,但最后一页不小心染了一点墨迹。”
中年男人一把抢过手抄本,看到最后一页空白纸上的墨迹,顿时变脸。
“你怎么回事?我请你过来抄书,那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点墨,可能这本书都没人要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江归远的那一点墨迹并没有在书的正文里。
而是在最后的封页上。
说无伤大雅也不为过。
中年男人却絮叨了很久。
其实也并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怪在江归远头上。
书局提供的毛笔笔头都已经龇毛,书局却舍不得换。
写完最后一个字时,江归远刚提笔,墨迹就控制不住的从分叉的毛上掉下来。
都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江归远却只能连连道歉。
“抱歉,我下次一定注意。”
“还想有下次?要不是沈夫子推荐你过来,想来我这抄书的大有人在!”
江归远借着灯光数了数铜钱,疑惑抬头。
“沈掌柜,我们不是说好抄完四十文?墨迹我承认是我的错,您可以酌情扣减,但十五文会不会太少了些?”
“嫌少?”
中年男人把手抄本推给他。
“那你把这块墨给我吃了!只要你吃了,我立刻给你补齐!”
江归远垂在身侧的手握起,姿态依旧放的很低。
“沈掌柜,能不能再加些?家里正等着用钱。”
有个妖娆的女人走了过来。
“行了,挺哥,人家都抄了十天了,再给人加点。”
“好吧,看在我们娇娇的份上,就再多给你五文钱。”
中年男人从袖子里掏出铜钱丢在地上,搓着手朝女人跑去。
二人调笑着进屋。
空旷的院子里只剩下江归远的咳嗽声。
他捂着胸口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捡起地上的铜钱,挨个擦干净。
门外,江夏鼻头一阵酸涩。
记得她刚醒过来时,没少吃请大夫,拿药吃药。
她这月银只有二两的阿兄,原来竟是这样撑下来的吗?
可她的阿兄也是个有傲气的读书人啊。
为了五文钱,却要这般低声下气。
一时间,江夏脑海里只剩下了赚钱两个字。
一路跑回家中,江夏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眼眶中的泪水一次又一次的逼了回去。
即便掩饰着,江归远回到家还是第一眼发现了她的异常。
“夏夏,你怎么了?可是在胭脂店受委屈了?”
江夏垂眸摇摇头。
“没有,就是风大进了眼睛,阿兄快去洗手,吃饭了。”
“等等,。”
江归远叫住了她。
从书袋里拿出一个油纸包。
“刚才在路上见到有卖胡饼的,你快尝尝,还热着呢。”
胡饼被厚厚的油纸包裹了三层。
打开时,一股肉香扑面而来。
“前些时日你想吃胡饼,阿兄没本事给你买,今天刚好发了薪水,你别吃到的太晚。”
半个月前,她伤情反复。
那时候最想吃的就是肉馅胡饼。
可那个时候家中的钱都用来给她请大夫抓药,哪有钱给她买这个?
十文钱,是他们三天的伙食费。
江夏吸吸鼻子。
“不晚,只要是阿兄买的,什么时候都不晚。”
江归远笑笑。
“那你先坐下吃饼,阿兄去端菜。”
阿兄抄了十天书,只得了二十文。
却舍得拿出十文来给她买胡饼。
手中肉饼的热气直往眼里扑,熏的人眼睛疼。
江夏憋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
翌日一早,江夏正坐在后院仓外啃窝头,方秉烛就跑过来报喜。
白信答应他可以和江夏处理二号仓的烂货。
但具体拿多少要经过陈立的同意。
“我就不明白了,白叔为什么要这么做?直接把二号仓给咱多好。”
江夏轻笑。
“那么大的货仓怎么可能让咱俩分?”
“可他明知道陈立不喜欢咱们,为什么要非要他同意?让咱们自己直接挑了不就得了?”
“陈立是四部的管事,他当然要让陈立给咱们安排。”
牙行正常运转,就得有一套健康的上下级关系。
除非极其特殊的情况,否则白信这个最大的上司也不可能越过陈立直接给他们这小小的牙郎安排任务。
见方秉烛苦大仇深,江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