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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见的人?”
余奥没说话,将一杯冰水一饮而尽,连冰块也没放过,倒入口中,嚼得咯吱咯吱响。
罗方正慢条斯理:“不想见她,却只留她一个人?”
“你不懂。”
“是不想见,还是不敢见?”
“你什么都不懂。”
“是不敢见。”
余奥下了逐客令:“你可以走了。”
罗方正不是硬碰硬的性子,更何况他是秘书,点点头,要走,中途一回头:“你的号码,我没有给她。”
“所以?”余奥一遍遍看手机,倒要看看姜半月什么时候加他微信。
“所以,你不想见,或者不敢见的话,躲开就是了,为什么……”
罗方正话没说完:为什么要往枪口上撞?
罗方正这不算硬碰硬,顶多算……作死。
余奥从手机上一抬眼,杀伤力足以让罗方正逃之夭夭。
只剩余奥一个人。
作死的秘书走了,留下的“灵魂拷问”却萦萦绕绕。为什么?从小到大,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唯独姜半月让他一次次脱轨。从十九年前在余家,他陪她搭积木,他吃了他不该吃的冰淇淋,他给他的猫取名小老虎,到五年前,她锁着他一夜荒唐——锁着,没有引申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她把房间门锁上,把钥匙从窗户扔出去,她出不去,他也出不去,一夜荒唐,再到今天……
他做了两年的幕后老板,风平浪静,她一露面,连手指都没勾一勾,他就从幕后来到了台前。
这时,姜半月加了余奥的微信。
不枉余奥看了八百遍手机。
姜半月发来的好友申请是:「我们还是朋友吗?」
七个字,和一个问号,余奥只看了一遍,将手机轻轻倒扣了下去,不得不说她一点没变——她对他的游刃有余,一点没变。
今日一见,他和她心照不宣:“维康厚姆”是因她而生。
她没有说:因我而生?我不需要。余狗,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她也没有说:因我而生?太好了!有靠山的感觉太好了……
余奥知道,姜半月没有过分的自尊心作祟,也不会恃宠而骄,她会留下来,留在“维康厚姆”该干嘛干嘛,不会因为老板是他而有所不同。
她问他:我们还是朋友吗?
表面上,她把大是大非的选择权交给了他。
实际他只能说是。
说不是,只能代表他居心叵测。
实际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并非要不要通过姜半月的好友申请,而是什么时候通过。是马上,还是摆谱地等一等?
说到摆谱,余奥对姜半月第一次摆谱,是十六年前。
姜半月八岁,他十一岁。
在姜半月八岁生日的前一天,她低声下气地叫了他一声哥哥,只为让他放开她。那天,他甩掉了来接他的保姆,天黑透了才灰溜溜地回家。
除了回家,他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那天,余智梁陪新女友庆祝一百天纪念日,没管他。保姆没给他饭吃。保姆说:“我的小祖宗,你吓死我了!不行不行,我腿都软了,躺着去了。”
余奥没拆穿保姆:借口,这只是你偷奸耍滑的借口。
他也没向余智梁告状。他没有把握,在余智梁的天平上,他能不能赢了保姆。
第二天,吃早饭时,余奥听到了余智梁和助理的一通电话,听到余智梁让助理给王娴娴送个果篮。
王娴娴把余智梁当救命恩人。同样,余智梁把王娴娴当贵人,多亏了王娴娴的官司,他的事业步步高。
余奥问余智梁:“王阿姨病了?”
“胃癌。”余智梁连王娴娴生的什么病都不知道。
余奥脱口而出:“严重吗?”
余智梁从咖啡杯上一抬眼。
他不知道儿子和姜半月的关系,以为两个孩子只有之前在余家的一面之缘,不知道儿子为什么关心王娴娴的病情。他以为,儿子和他攀谈,是对他的投降和示好。
余智梁松懈:“要说他们家上辈子没干缺德事,我都不信。死的死,病的病,不是报应是什么?”
“你胡说!”余奥腾地一站,将餐具带了个哐啷啷。
余奥跑走后,余智梁掀了桌子。他觉得他是给余奥脸,才往深了聊一聊。这孩子随他妈了,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