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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出来的,烤红薯没吃到,也不能白跑。他也去超市买了一根烤肠。他从没吃过这些,不是因为这些不卫生或者不健康,是因为余智梁的控制欲。
像是余智梁爱吃鸭货,也未必卫生和健康,但余智梁吃,他就能吃,反之,余智梁不吃,他就不能吃。
烤肠分两种,肉肠和淀粉肠。
余奥回忆了一下,大多数孩子举的是肉肠,但姜半月举的是淀粉肠。
“我要这个。”他指了淀粉肠。
好吃。
就这样,姜半月和余奥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冬去夏来,在上下学的途中,姜半月还是和小伙伴们跑跑跳跳,余奥还是坐在车上——余家的车换了,从奔驰换了宾利。
二人从不说话。
姜半月手里出现什么美食,过两天,就会出现在余奥手里。
学人精!
姜半月发现余奥是个学人精之后,更大大方方地给他看:糖葫芦是夹橘子瓣的,炸串是蘑菇,面包是肉松的……可别买错了。
“少吃!”王娴娴发现女儿越来越爱吃零食了:“没营养,你更不长个儿了。”
姜半月嘴上应着好好好,但我行我素。
一方面是美食的诱惑。
另一方面是余奥这个学人精带给她的趣味。
有一天,王娴娴随口问姜半月:“又见过余家小哥哥吗?”
“没,”姜半月骗了王娴娴,“没见过。”
没多久。
姜半月放学,家里聚了好几个街坊,围着王娴娴,本是一张张心焦、凝重的脸孔,在面对姜半月后,硬生生挤出笑容。王娴娴接过姜半月的书包:“热不热?”
三十五度的天,能不热吗?
后来,街坊们你一言我一语。
——小半月,去阿姨家住两天,和媛媛挤一被窝。
——小半月,你不是早就想试试乔奶奶家的上下铺吗?
——小半月,明天陈叔给你烙馅饼,想吃猪肉的、牛肉的?
姜半月突然就不热了。
背后突然就凉凉的……
“妈,”她问王娴娴,“你要走?”
不等王娴娴开口,街坊们觉得“走”这个字不吉利,七嘴八舌:走什么走?呸呸呸!
“宝贝,”王娴娴给姜半月端来绿豆汤,“明天妈妈去体检,不知道医院人多不多,排不排队,你去媛媛家睡一宿,好不好?”
姜半月灵光:“睡一宿就行吗?”
“睡一宿哪行?”媛媛妈一片好心,“就在阿姨家住下去了!”
这话说的,像是王娴娴再也不回来了……
姜半月一扭脸,要跑,被王娴娴一把拽回来。
当晚,王娴娴对姜半月交了底。前阵子,她摸到肚子上有一块凸起,去医院检查,今天结果出来了,怀疑是肠癌,从凸起……也就是肿瘤的大小看病情不乐观,要住院进一步检查。
姜半月知道癌症是什么。
大鑫建设家属区有人被癌症带走过,再也没回来。
良久,姜半月用小手拍着王娴娴的肩膀:“妈,你想哭就哭。”
“我不想哭。”王娴娴是个乐天派。
“你哭,我哄你。”
“可我不想哭。”
“可我想哄你。”
王娴娴绷不住了,攒了多少年的眼泪一下子喷出来。她这个乐天派,是建立在要好好抚养女儿长大的基础上。医生说她的病情不乐观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她时日无多。人都没了,拿什么抚养女儿?
姜半月说要哄王娴娴,真就一边拍着她,一边给她背拼音表。
她觉得拼音表最让人犯困。
“宝贝,”王娴娴上下眼皮打架,“妈妈不该跟你说……”
不该让女儿小小年纪就面对这样的磨练。父母都希望孩子长大。但有幸的话,谁又不希望孩子永远是孩子?
“才不是!”姜半月斩钉截铁,“妈妈和我之间不该有秘密。”
“对,宝贝说的对。”王娴娴睡着了。
这么多年来,王娴娴没骗过姜半月。妈妈不会对女儿说爸爸去了遥远的地方,死了,就是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姜半月也没骗过王娴娴。女儿在外面也有被欺负的时候,脏兮兮地回到家,不会对妈妈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了,谁管她叫“克死爸爸的灾星”,她就向妈妈告状,妈妈会带着她去算账。母女二人说好永远不要有秘密。
黑暗中,姜半月眼睛瞪得像铜铃。妈妈生病,会不会是因为她在余奥的问题上说了谎?报应!
报应到妈妈身上了……
第二天,姜半月去上学前,让王娴娴放心:“我在媛媛家等你回来。”
王娴娴谢绝了街坊们的陪同,一个人去了医院。女儿才八岁,她知道她以后劳烦街坊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