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闭环
李道宗似笑非笑地看着范铮:“想不到,你这年轻人还颇讲情义,真不知那个阿谀奉承的治中何幸,竟得跟随于你。”
范铮美美地呷了口茶汤:“汤仪典此人,小毛病是不少的,至少观念还是很正常,知荣知耻,大方向正确。”
“人无完人,下官觉得没必要苛责于他,还是要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嘛。”
李道宗一口老酒喷到范铮面上:“哈哈!本官还是
范铮掏出汗巾擦了把脸:“太常这口酒,就当是下定了。”
“哪有这么容易?本官就不要好处了?”李道宗斜睨着范铮,颇有几分狂态。
“雍州司仓参军虚席以待,唯愿世子不弃。”
范铮的笑容灿烂。
世子李景恒,刚出国子监,尚无具体职司。
不是李道宗安排不了,只是未必匹配,高不成低不就。
郡王从一品,资荫子正七品上序,落于实职上,便是从七品也能将就。
偏偏卜塘腾出的司仓参军,品秩就是正七品下,实职!
更重要的是,不出京师,可四时绕于膝下,可尽享天伦之乐。
“三日之内,大郎必至光德坊。”
这就是官场法则之一:交换。
范铮将汤仪典塞太常寺,同时雍州纳李景恒为司仓参军,皆大欢喜,形成一个完美无缺的闭环。
那些抱怨捞不到好位置的官员,学会了吧?
抱个好大腿,上官带你飞。
投胎贿赂判官,阿耶娘送你上青云。
这样的交换,莫说是吏部侍郎高季辅了,就是领吏部尚书马周当面也只能苦笑。
谁又敢说,自家的子嗣日后不需要走这捷径?
你敢断他的路子,日后自有人断你家的路子。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至于没有出身、又无人提携的官员,只能徒呼奈何了。
——
新鲜出炉的雍州司仓参军李景恒,小模样有几分俊秀,透着一股儒雅,丝毫没李道宗的气势。
跟父辈没法比,李道宗十七岁就随当今战宋金刚了,李景恒从未上过阵。
武艺李景恒不缺,刀枪依旧能耍得威风凛凛,却只是架子。
未上阵见过血的人,始终不明白一点,招耍得再漂亮,不如准、快、狠。
战场上真正起作用的,往往是朴实无华的基本功。
这一位没太多特点,就突出一个君子如玉,即便是与官厨的食手说话也很客气。
同样是武将之后,他与尉迟宝琳那坏怂截然不同。
鉴于李景恒的为人处世,录事参军卜塘还多少指点了一些实用窍门,含公廨钱、度量标准、庖厨(包括而不限于雍州官厨)、仓库、租赋、征收、田园、市肆事宜。
说到市肆,东市、西市就别想了,那是太府寺的下属机构,雍州仓曹能管的就是其余十八县的市肆。
仓库,包括正仓、常平仓、义仓。
常平仓,于朝廷归太府寺常平署管理,于地方归诸州管理,彼此无从属关系。
“为仓曹,最重要的一点,如本官姓名。”
卜塘略为得意地指出关键一点。
李景恒终于现出一丝傲然。
若是别的,他未必能做得到,唯有不贪,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世子身份,需要在意阿堵物么?
别说他阿耶因贪下狱那一次,那不是贪,是自污。
一个战功赫赫、全身光芒、没有丝毫瑕疵的宗室,死得快。
“下官能力或有不足,于品行还是略有自信的。”
卜塘嘴角噙笑,表示李景恒年轻了,不经历几次诱惑,你就没资格说这话。
你以为能贪的,仅仅是财么?
绝大多数锒铛入狱的贪官,当年都是心高气傲、口口声声清廉如水的有志青年,最后都口不对心地表示忏悔。
傻子才真的相信他们的忏悔,那滚下的每一滴泪珠,都是鳄鱼的眼泪。
若说真悔,是悔贪得不够多?
着绯袍的汤仪典,在贺钩雄引领下,快速穿过衙院,直入二堂,看到范铮时,几乎热泪盈眶了。
“停,汉子可不兴轻易落泪。”
范铮赶紧打住,这不是卖惨的地方。
汤仪典面色变了变,神奇地阴转晴,笑容格外灿烂。
“下官知道,上官一定不会忘了我的。”
汤仪典急于脱身,也是有缘故的。
新任刺史倒没有针对他,但长史闾丘不言可就回衙了。
长史与治中的权柄本就差不多,品秩又压制着汤仪典,很快让汤仪典接近坐冷板凳了。
这就是靠山离去的苦果。
好在范铮并未放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