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德子偷情事发
了,身子还这么好,我们这些人,还不晓得能不能活到你这么大年纪哩,叔也是前世做了好事,有这个福报呀。” 赵瞌睡只是不吭声。
油豆腐就叹了口气,说:“人与人不能比呀,我要是这两个老人还健在,这家的日子也不会这么磨人,你说,这一家子人,为了这笔债,大的大,小的小,没日没夜的,一年忙到头,什么时候才有个盼头。我一个妇道人家,守着这一屋子空房,白天忙到晚,苦呀累呀也还罢了,最怕有时候,自己有个头痛脑热的,连个问候话端碗水的人都没有。别的人家,还有个娘家兄弟姐妹什么的,我还有哪个,孤孤单单的一人,有时病在床上,要死不活的,真想,要是哪一天一闭眼就去了,也就罢了,偏不让你死,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油豆腐就这么数着诉着,自己就忍不住抹泪,见赵瞌睡紧绷的脸慈祥了起来,忙又哧地笑道:“您看,我又在赵叔面前乱说了什么呢!现在这年头,我也看了不少,听了不少,有好多人,你莫看他在人前人模狗样的,背地里还不是做了多少苟且的事?哪个顾哪个,哪个又来管哪个呢,我也想明白了,人活着,辛苦也是一辈子,快活也是一辈子,婆婆生前对我说过,人哪,到了大叔您这个年纪,才会明白这一辈子应该怎么活着,才不会让自己后悔……”
赵瞌睡好像听出了些门道来了,想,真莫小看了这些年轻人,她们都能摸着你的心坎上说话。
过了些天,赵瞌睡对这事也就淡忘了,偏又偶然在垄上遇上了德子。赵瞌睡也就想劝劝德子,说:“德子,你做的好事!仗着有几个钱,欺负人家没钱人,也不怕损了阴德!”德子一时不晓得这赵瞌睡唱的哪出戏,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好气,说:“赵瞌睡,我就算欺负了人,也没有欺负到你头上,要你来说!损不损阴德,不是你说了算,你自个摸摸自己的心,看自己损不损就行了。”赵瞌睡见德子口气还这么硬,也就认起真来,说:“你做下的见不得人的事,还要我说明白了么?人家也是有家有室的人,你就不怕王太理回来,剥了你的皮!”德子一惊,一时就愣住了。思前想后,是在哪个时候被他晓得了?细细一回忆,心想要是被他撞见,像赵瞌睡这种人,还不当场逮住他么,既然没有当场逮住他,也许或是见了他在油豆腐屋里出入过,才疑心说这话的。就说:“赵瞌睡,你都这一把年纪了,怎还疑神疑鬼,平白无故陷害人?这些话,乱说不得的,只怕那王太理回来,先是撕你的嘴。”赵瞌睡只气得直喘气,说:“好,好!我倒要看看,那王太理回来,是撕我的嘴还是剥你的皮。”
德子也没有把赵瞌睡的话当一回事,过了些天,也没有风言风语出来。一次溜到油豆腐家,油豆腐惊慌地说:“我们的事,赵瞌睡怕是晓得了。”德子就又紧张起来:“他怎么会晓得?”油豆腐就说了那天赵瞌睡在她家躲雨的事,德子才明白了。油豆腐说:“要是别人,我还不怕,我们求他一求他,现在这年头,也没有人懒得管这闲事,这赵瞌睡是最贪财的人,恐怕你得给他些好处,才会封住他的嘴。”德子又回想赵瞌睡同他说的那些话,也像是劝告他,并没有借机索要钱财的意图,何况,他已同他撕破脸了,他要再去求他,岂不自讨没趣!德子也也是色迷心窍,就说:“不管他!他也没有捉奸捉双,凭什么我去封他的嘴!惹我性起,给他一个诬告罪。”
说归说,德子还是提防着赵瞌睡,去油豆腐家前,总要看清或打听清楚赵瞌睡在哪里。过了些天,也没有任何动静,德子也就没有当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