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巧云同二踏子偷鱼
胡子也就掏了钱,一共四十五元,让二踏子收了。二踏子收了钱,看那连腮胡子一双色眼还不时盯着巧云,就对巧云说:“饿了吧,这里早上只有粉面馆,我们去吃碗米粉吧。”收拾了一下东西,带上巧云就走。
这是一家国营粉店,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肉汤香味。巧云就馋得口水直流。二踏子各要了二碗肉汤肉丝粉,二人就吸溜着吃了起来。巧云埋怨说:“这鱼现在一块多一斤哩,你去摆卖,少说也得六、七十块,你那么多鱼,就这么点钱卖他了。”二踏子说:“你不懂,我去摆卖,什么时候卖得完?这期间有市管员来查,这市管员眼睛贼得很,一看就晓得这鱼来路不正,又有税收员收费,还担心那队里晓得塘里的鱼被偷了,万一查到这来,能有什么好结果?这钱是少赚了,心里踏实。”巧云说:“我一看那连腮胡子,也是个不地道的人,便宜他了。他说我是你媳妇,你怎么不吭声?”二踏子说:“我是懒得答理他,我要说不是,让他觉得我一个男人带一个少妇半夜出来偷鱼,那就好了吗?你快莫说了,你占了便宜还卖乖?”巧云恼怒地啐道:“砍头的鬼脑壳,哪个占你便宜来!”
吃过饭,二踏子又要了一笼肉包子,包了两包,从身上掏出二十元钱,连同一包包子递到巧云手中,说:“这是你的。”巧云忙推开,说:“哪能要你的钱?”二踏子说:“见者都有份,何况你是参与者,都累了一夜了,哪能不要钱?”巧云说:“你要给,我也不要这么多呀?”二踏子说:“都是平分的,刚才吃粉买包子花了两三元,我不亏的。这钱,你给跳跳买套衣服鞋子,也算是我做叔叔的一份心好吧。”巧云心里一热,也就收下了。
二踏子就带着巧云给跳跳买衣服鞋子,巧云跟着在服装摊上转了半天,还是没有舍得买。自己那男人死后,巧云欠下了一百多元的债务,紧还慢还,还剩下二十多元。这些年,她身上从来就没有带过这么多钱,两张十元的大票子,对巧云来说,是她自己在队里一天忙到晚小半年的收入。跳跳的衣服是破旧些,补补就可以穿,还账还是最要紧的。因此,一回到家,她急急就把这帐还了,感觉身上就像是卸下一个沉重的担子,浑身轻快极了。又想,得好好报答人家二踏子才是呀,按理说二踏子虽说不太正经,却能弄钱,也会有些钱,娶个媳妇也会过上好日子,她寻思要替他寻个好妹子,让他早日成家才是。
二踏子这些年捞的这些钱,其实大多都给了大哥踢踢家了。踢踢婆娘容桂会生孩子,数年间一气生下四男一女。大的十二岁,小的三岁,七张嘴靠二个人养活,每年是寅吃卯粮。那年除夕夜,队里杀猪捉鱼分红,踢踢在队里等着分红,容桂带着五个孩子围着火堆,火堆上烧着开水,六张饿得直流口水的嘴专等踢踢带回大肉大鱼下锅,等到半夜,却见踢踢一双空手回来,只是从口袋中掏出一沓布票,说是结了帐,这一年还下欠数十元。容桂气极,扭着踢踢就哭打起来。一家子小孩也哇哇直哭。二踏子闻声赶过来,其实二踏子也没有分到红,一年赚得些微薄的工分还不足其口粮,他是自己掏钱买了两斤肉两斤鱼。看到大哥家情形,他二话不说将自家的鱼肉提了过来,同哥一家过了个年。自此后,几个侄子的衣食学费,全靠二踏子接济。
二踏子同巧云从街上回来,村里已是早饭时间。到了踢踢家,一家大小正在吃饭,就见几个侄子呼拉拉地围上来抢他手里的包子,几个肉包子不一会被分光了。却见嫂子端着饭碗,气呼呼地到他身边,哼了一声,说:“我问你,我怎么见你同那刘巧云一起回来的?”二踏子冷不防被这一着问,有些慌忙,就说:“半路碰见的。”容桂说:“你哄鬼来!她昨晚一直同你在一起吧!”二踏子一惊,却说:“你听哪个瞎说的?”容桂说:“还哪个瞎说的!今天一大早德子就来跟我讲,那刘巧云昨晚将跳跳锁在自家房里,一夜未归,还说看见你同她一起离开的村子。”二踏子一听,心里就直打鼓,心想这德子是不是成天在暗地里盯着巧云呢,要真这样,这事就坏了,说不定昨晚一直跟踪他们。想到这里,头上沁出了冷汗。嘴里说:“德子疑神疑鬼,哪有的事。”容桂说:“二踏子,你不会真要与巧云好上了吧?”二踏说:“哪有的事?”容桂说:“既然没有,你一个单身男人,带着人家一个寡妇一夜不着家,你就不怕村里人闲话!你不要脸,人家巧云也不要脸了?巧云不要脸,我这个做嫂子的还要脸哩!你今天跟我说清楚,不说清楚,你今后也不要进我的家门!”二踏子一时语塞,就听见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踢踢说:“二踏子,你过来坐下说话。”二踏子也就从桌子边坐下,听踢踢说:“你也不要怪你嫂子说你,你也不小了,你不想找,我们也拿你没办法,但你不能作贱自己吧!寡妇门前事非多,你带一个寡妇整夜不归,这算个嘛事嘛!”二踏子心里很乱,不晓得怎样回答哥嫂的话才好,就恨起德子来,这一恨,也就没有给兄嫂好脸色,就掏出十元钱来,放到饭桌上,转身出门。
出门不远,却听见巧云家方向传来吵闹声,细听好像是巧云同什么人在争吵。就往巧云家走来,果然是巧云同德子吵闹。听巧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