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金石偷柴被抓
这天是金平去部队报到的日子,一早,金平就打扮整齐,去镇上集中,王支书也招集全村人敲锣打鼓送行。不换同小云送到镇里,看到一片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几辆贴满大红花和大红标语的大客车整齐地停在镇大门前。下午开完了欢送大会,不换就看到金平已换上一身碧绿的新军装,与一百多名一同着装的小伙子排队上车。镇门前的高音喇叭,播放着李谷一唱的电影《小花》插曲《妹妹找哥泪花流》:
妹妹找哥泪花流
不见哥哥心忧愁心忧愁
望穿双眼盼亲人
花开花落几春秋
啊
花开花落几春秋
……
不换不明白在送兵的时候为嘛要放这首歌,听起来柔情,感觉好像挺悲的,看到小云不停地在抹泪,说:“这伢子从小到大,没有吃个好的穿过好的,还净受别人欺负,一个闷肚子脾气,不晓得挨过他爹多少打骂。”不换也不由得心酸起来,眼泪就止不住流,说:“这下好了,到了部队,吃穿不愁了,有不有出息,全靠他自己了。”
金平走后几天,小云还是心神不宁,总像丢失了东西似的。这天在队里出工挑塘泥,妇女们挖泥,男人们挑泥,一群妇女便打情骂俏。二踏子就总往细细这边装,细细故意往筐里压死实装,二踏子挑起来就有些吃力,呲牙咧嘴,腰弯得像虾,叫苦不迭。王立婆娘云秀喊:“二踏子,走快些嘛,你这样子,得了痨病了么。”二踏子也无力答话,只是哼哼。邹家婆娘庆子喊:“二踏子,细细是在试试你呢,你一个光棍,要是连这个都吃不消,还想占她便宜么。”细细气得抓起一把塘泥,向庆子扔去,庆子躲开了,笑骂:“大家看看,她心疼了么?”细细也懒得理她了,见小云心事重重的样子,劝说:“儿女长大了,终究要离开爹娘的,娶了媳妇嫁了人了,心里也就没有这个爹娘了,操这个心呀也是白费心。”小云也不答话。
一会王立的哨子响,是工休时间。一伙人上了塘岸,围坐在塘坝上,男人那一堆便烟雾腾腾。大家谈论分田的事来,谭伟就很兴奋,说:“这件事,不是分不分的事,是迟早的事。不光是分田,今后这庄稼人要外出到城里做工赚钱的,政府也不管了。”踢踢说:“这分田呀,那些有劳动力会种粮的,当然是赞成的,只是有些人家呀,这好好的田到他们手里,就糟蹋了。”谭伟说:“难说呀,这鱼有鱼道虾有虾道,种不了地的人,不兴靠别的法子糊口么?你以为今后的年青伢子会像我们一样,一辈子只守着这二亩三分地过日子?”
兴伢子说:“你说这今后田也分了,队里也散了,要是大家都跑去城里赚钱去,这庄稼哪个来弄?”谭伟说:“这也不是你操心的事,政府既然要分田,自然有鼓励种田人种田的政策,再说了,我们这些一辈子同庄稼打交道的人,除了会摆弄这些泥巴,还能干些什么?你没有啥能耐和技术,能去城里赚钱?那城里的钱就有那么好赚?”
二踏子刚刚缓过气来,说:“就担心这田要分了,人心都散了,今后各人顾各人,只怕将来这人富的富了,穷的穷了,这些穷的,又要起来造富人的反来。”庆子就说:“二踏子!到时候你真没得吃了,你就学那贺龙,拿两把菜刀闹革命呗,说不定我们这村里还会出一个大人物哩。”满妹子哼了一声,说:“莫说两把菜刀了,你看他家里,有一把菜刀恐怕连猪草都剁不了,还好有一口好牙,用牙咬呗。”说得一群人哈哈笑。
细细说:“二踏子,莫怪大家说你,我没有说这大集体不好,这大集体养懒人哩!这一天从早到晚,都把大家栓在这田里,你不来上工嘛就没得工分,都来了,这些人,有几个卖力干活的?都在这工地上混日子赚工分。就说这挑塘泥吧,要把这口塘包给我一家四口干,我三天早挑完了,你看现在这么多大堆人,干了三天,挑了多少了?你们这么些大男人,干白天的活还没有晚上卖劲……”还未说完,被大家贼笑声盖住了。云秀说:“细细,原来兴伢子白天留着力气,都用到晚上弄呀。”细细急得脸都红了,急辩说:“我又不是说那事……”
王立的哨子又响了,开工了,男女们又都回到了塘里,王立点了点人头,就扯着嗓子喊:“赵瞌睡!赵瞌睡!又死哪里去了来!”就见一男子从岸边的枯草丛中钻出来,懒洋洋地到了工地。大家都习惯了,赵瞌睡是一休工就找地方倒头就睡,要上工了,你不叫,他是起不来的,有几次一睡睡到收工了,王立要扣他的工分,他还来气:“你也没有叫醒我呀,能怪我吗?”王立忍气吞声,以后,每次上工,都要扯着嗓子叫他。
赵瞌睡刚下塘岸,就冲小云喊:“金平娘,你家相公回来了哩!”小云抬头,见金石一边走一边捧着看小人书,一步两晃地,像瞎子在往前探路,到了众人身边还没有放下。小云很是生气,虎上前抢了书,说:“这破书就这么让你上瘾么?别人家的伢子,放学回家都干了半天活了。”金石担心娘一气之下撕了书,这是借的同学的书,答应明天上学就还的,忙上前去夺书,说:“娘!你给我,我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