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廊亭故人见

苏上秋没想到许松节竟会亲自来，他助二殿下邰益之行。除了官心以外还有一点小私心，那就是接受许松节的教诲，一两句也行。

“老师执意要踱步前来，幸好太祖皇爷爷赐了老师常乐大街的府邸，要是在朱雀大街以外，那得走多远？”

“丞相大人怀民之心我等敬服。”

二殿下的宫所遍布绿色纱幔，替季琅星遮挡了不少的阳光。说是不适离开却也是真的不适，季琅星有些头晕目眩。

兴许是苏上秋那句话让她有些难受，季琅星眼前一黑，侧身扶住了廊檐的红柱子，勉强站立住了身子。

那两个陪侍的宫女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有人已经扶住了季琅星的手腕。

那只手像树脉般盘根错节，许是平时握笔书写的姿势不对，那只手厚厚的老茧都分布在指节上。那只手的手指，纤细而修长，像是经过岁月的磨砺，更显得优雅而庄重。

季琅星从未见过这位老者，她看着这位老者的双眼，寻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多谢大人。”

这位老者应该是许松节丞相，老者身着官服是由上好的丝绸编织而成，在岁月的洗刷下光滑如水，闪耀着淡淡的光泽。

看得出许松节丞相是极其爱护官服的人。

衣袍的长度拖地，袖口宽大，上面绣着朵朵菊花，是先帝赐给许松节的官服。这份官服是定京里头一份的，先帝信任许松节的程度可见一斑。

先帝赞许松节，如菊花在冷霜中傲然盛开，坚贞不屈，风霜高洁。

季琅星记得母妃芫昭容最是喜爱菊花，勾起了旧时的回忆，季琅星难免动容。

“六殿下无事吧，若是身体不适，定要在寝宫里休息，切记不要出来暴晒了。”

季琅星夏日里的毛病很少有人知道，如果不是细心打探，根本不可能了解这些，许松节讲出这句话时，季琅星有些惊讶。

“大人怎知本宫夏日的毛病？”

许松节躲避了季琅星的目光，拱手说道：“臣听二殿下常常提起六殿下，多提几次就记住了。”

季琅星没有理由怀疑许松节会去特地关心或者说调查她，所以她对于许松节的回应深信不疑。

“多谢丞相大人关心，本宫感激涕零。”季琅星寒暄了几句，与许松节拜了别。

季琅星离开的时候，不知许松节顺着她的背影望了许久，直到消失在了廊檐的尽头。

许松节到登高亭的时候，季寻泽与苏上秋二人正在激烈地讨论邰益之行的计划。

“老师。”

“丞相大人。”

一见到许松节，二人就停下了激烈讨论，收敛了笑容，变得平静深沉。

“老师，我与太傅一致决定，首先我们需要找出病源。只有找到病源，我们才能针对性地采取措施。”

许松节听了，认同的点了点头：“组织一队人马，对病原深入调查。”

苏上秋严肃道：“蚊蝇病的症状就是被叮咬后感到疲惫无力，还会出现皮疹和发热。如果不及时采取行动，兴许定京也会染上蚊蝇病。”

许松节皱着眉头，苍老的脸庞显得忧心忡忡。朝廷不拨款，什么行动也做不了。正是这一窘境迫使季寻泽与苏上秋还困在定京，迫使邰益百姓还深困于蚊蝇之灾。

“皇上已下旨让户部拨款，户部推脱说年初修建冰库拿不出来银钱，分明是受了朝国公点拨，我神州国现在都是国公的天下！”季寻泽说的义愤填膺。

苏上秋是朝国公提拔上来的人，这个时候他只能沉默不语。

朝国公没有派人来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只是在其他地方上添堵，明面上的意思就是不想苏季二人去解决蚊蝇之灾。

可隐晦的意思呢？到底是想让苏上秋去还是不去呢？苏上秋想不通，陷入了沉思。

这下登高亭中的三人都陷入了沉思，登高亭是一座座落在水中的廊亭，廊亭四周又铺上了墨绿色的纱幔，在毒辣的太阳下庇护着亭子的清凉。

“既然如此，臣愿前去户部解决钱银之困。”

“苏太傅愿意出面解决是最好的，但愿户部能看在太傅的面子上通融通融。”

三人的谈话持续到了深夜，苏上秋先行回了住所。这次会谈中，许松节的言辞犀利而尖锐，准确地刺中问题的要害。

苏上秋的住所一定是季寻泽精心布置的，苏上秋的手扶过雕花窗桕。左右手各一个红色福节与雕花窗桕交相辉映，月光透过这些雕花窗桕，刹那间年华沉静。

苏上秋忆起今日季寻泽的打趣。

“臣与六殿下是知己好友，二殿下误会了。”

苏上秋怎敢宵想六公主，但他必须承认，听到季琅星过得不好，他会忧心忡忡。

季琅星的反应，她的心是否也是飘浮在空中，轻盈而自由。

他早该知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