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丝马迹

最后一个鬼差带着游魂步入鬼门关，高耸的大门关上，天上人间有满月升起，地府归于平静。

顾一歧坐在房中，蜡烛燃起，微微的亮光只够他看见桌上那封书信，他出鬼门关前，求酆都大帝将此信交给他研究几日。

“姜杌”随着唇舌的动作，他轻轻念出声。

四下无人，但他总觉得黑暗中有人在盯着他，听他念出名字，还低低笑出声。

“还在看？”月浮玉不请自来，推门而入。

他方才去找崔子玉还春宫画册，路过顾一歧门外，见他点着蜡烛，坐在桌子前在端详什么。

“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笔迹？”顾一歧在他来之前对比了温僖和孟厌的笔迹，与此封书信大不相同，可以暂时排除他们俩的嫌疑。

毕竟写字的习惯一旦养成，轻易不会改变。

“我觉得孟厌嫌疑最大”不是月浮玉看不起她，实在是他接手地府后，翻查地府历年绩效，这孟厌从三十年前入地府开始，绩效不是倒一就是倒二。

唯二的两次倒二，还是因为倒一的那个鬼差收受贿赂...

怎么一个绩效垫底之人到了查案司后连破五案，心思缜密不说，分析案情更是头头是道。

“你对她成见太大了，她从前就挺聪明的”顾一歧从未疑心过孟厌，他差点和她在一起，对她的性情一清二楚。

孟厌看似偷奸耍滑爱偷懒，但她知道地府每一个同僚的来历。

他曾问过她是从何处知道的这些事，她当时回他，她无聊时会去黄泉路送游魂，那些游魂找不到旁的鬼差说话，自然愿意跟她诉苦。

“顾一歧，地府的同僚生前可都是人，我跟那些游魂聊天，他们告诉我好多事”

那时的孟厌笑着告诉他。

这句话之后，她还说：“顾一歧，你不甘心，是不是？”

不甘心春风得意时，就死在任上；不甘心还未大展拳脚，封侯拜相，就成了游魂，只能待在暗无天日的地府，每日做着重复的工作，连阳光都见不到。

他回她自己并未不甘心，孟厌说他说谎，他明明看起来很不开心。

“那你为什么怀疑温僖？”月浮玉打断他回忆往事，他一直坚持说温僖有问题，可听地府其他人所言，温僖从不私自去人间，时时跟在孟厌身后，十足一个小跟班。

“我不知道，只是他有时看我时，我觉得很陌生”顾一歧不止一次发觉温僖眼神有异，特别是他和孟厌下意识接触时，他抬头一定会撞见一双阴冷至极的眼眸，像是要吃了他，又像是一种警告。

月浮玉在心中暗叹这三人的纠葛，转而庆幸玉皇大帝问他修何道时，他选了无情道。

“你没准多想了，毕竟在我来的地方，大家都挺讨厌你这种绿茶男小三的”说完，月浮玉还贴心为他解释了何为“绿茶男小三”，他条条都中，不怪温僖眼神想刀人。

人家一个跟班，熬了三年，马上转正，结果前任一来，三年白干，换谁都要骂一句：去死吧！

月浮玉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早点休息吧，虽说神仙不缺这点睡眠，总归这几日都在奔波，该休息时就得休息。

他一走，顾一歧又听见一声低笑，他大喊一声：“你是谁？”

笑声消失，像一阵风，来于黑暗，散于黑暗。

地府的另一端，孟厌早已睡熟，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温僖低头想事，身体中有另一个声音响起，他在说：“他怀疑我了，真有趣。”

哪里有趣了？他都快被抓住了！

温僖正想细问对策，孟厌翻身过来抱他，他宠溺地笑了笑，把她揽入怀中。

不过相比以前，他现在确实活得有趣，嘴角的弧度加深，于黑夜中绽放一抹妖冶的笑容，他将怀中人抱得越来越紧...

第二日起床时，孟厌大骂温僖趁她睡着时「图谋不轨」。

“我怎么你了？你用词能不能准确点！”温僖与她解释图谋不轨是指谋划超出常规或法度的事，她捂着耳朵说不听。

“我昨晚差点被你勒死了！”她正做着升职加薪的美梦呢，突然发觉呼吸不畅，一睁眼发现温僖这个醋精双手勒着她，她生气推了半天才推开他。

原是因为这个，温僖跟她说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孟厌罚他去人间帮他买清炖蟹粉狮子头。

“一起去！我们不是还得买成亲要用的东西吗？”温僖亲亲她的嘴角，又承诺给她买双份的清炖蟹粉狮子头，包她吃个够。

崔子玉被月浮玉指派监视孟厌，这一日又被孟厌邀请，一起去观月楼大吃大喝，心中实在愧疚难当。

点菜时，最爱的红烧肉也不点了，闷闷的不说话。

“崔子玉，你怎么了？是不是月浮玉仗势欺人，欺负你了！”孟厌动不动就被月浮玉刁难，崔子玉跟她走的最近，怕是也被她连累，受到打压了。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