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知父
问话之人是崔子玉。
她入地府已近百年,实在费解凡人情爱。
丰芫问她爱过人吗?
崔子玉尴尬摇头又摆手,她虽爱画春宫图,实则对男女之事没多少兴趣。
“恨从爱来,要断恨,就要断爱”可丰芫断不了爱,只能越爱越恨,她看着灵堂内跪着的妾室,满目心酸。
“若你还爱他,为何要逼死他?”众人听完丰芫的话后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孟厌问出口了。
岂料,丰芫听完吓得往后退了两三步,脸上先变得青白,随后又涨得极度徘红。
“我没有逼死他!”丰芫扶住石桌堪堪停住,大吼出声,声量之大连灵堂内跪着的妾室们都听见了,纷纷探出头往亭子内看。
“前几日,他拿着书找你,你把他骂了还赶走他,是不是?”等丰芫平复心情坐下后,顾一歧问道。
闻言,丰芫笑了,说自己常骂他不上进,陈留葴从未当回事。
顾一歧想了想十年前这二人之间的相处,似乎就是这样的,丰芫常骂陈留葴,但陈留葴从不当真,反而时时向他炫耀,说丰芫这是在意他。
亭中的四人看顾一歧的表情就知道丰芫说的是实话,四人互相偷瞄,妄图推一个冤大头上前继续问。
眼神交汇间,月浮玉对上崔子玉,低头认输,正准备问话时,有人率先开口了,是陈留葴的一个妾室。
“自从陛下有意废太子之后,你为什么不让殿下进你院子?”那妾室身后还跟着一堆妾室,因连着哭了几日,她们此刻不像人倒像白衣红眼的厉鬼...
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把孟厌吓了一大跳,差点摔倒,万幸被温僖扶住了。
“因为我觉得他恶心”妾室们来势汹汹,丰芫气势也不遑多让。
自废太子的消息传出后,他不上朝也不见人,只顾往府中纳妾室,三年间,已纳了二十人。
皇上并未放弃他这个儿子,陈留葴却自己放弃了自己。
“我问过爷爷,陛下只是觉得他不上进,没说要废太子,他呢?为了和我和陛下赌气,纳了你们进府”丰芫起身走向陈留葴的二十个妾室,他求娶她时,曾答应她会好好待她。
山海难平,人心易变,山盟海誓不到七年。
“他没有对不起你!”说话的是另一个妾室,孟厌记得她,昨日灵堂之中,她哭喊的最大声,声声催泪泣血。
妾室走进亭中,跪在丰芫身前,说太子殿下救她们进府,只是为了陪她。
“他说他注定当不成太子了,害怕他死后,你孤零零一个人寻死,所以找我们入府陪你,若你有心查他,便会知道他从未来找过我们”这个妾室说完之后,其余十九个妾室都点头称是。
“我哪里需要你们陪?我有他陪着就好了...”丰芫伏桌悲泣,陈留葴怕是从废太子的风言风语传出后,就打定主意寻死了。
他死了,她才能活。
陈留葴的真心,丰芫看到了。
亭中哭声此起彼伏,陈留葴的游魂却并未出现,孟厌小声说:“他不是因情而死。”
丰芫哭累了,起身说要送他们出府,刚站起来就晕倒了,幸好跪在她身前的妾室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衣袖。
他们还以为她是伤心过度,结果大夫来把脉之后,说她是有了身孕,已三个月了。
众妾室欢呼雀跃,说好人有好报,太子殿下有后了。
太子府的小厮来通传,说太傅丰卿侯大人来拜祭太子,丰芫听见自己的爷爷来了,忙不迭起身去迎接。
妾室们怕她摔倒,让两个妾室扶着她出门。
剩下的妾室向他们道谢,说万幸有他们,陈留葴的真心才不至于蒙尘。
孟厌站在角落,嘀嘀咕咕,陈留葴若不是因情而死,还能因什么而死?想着想着,她想起了那个托她带话给陈留葴的子桐。
于是,开口问她们:“你们认识子桐吗?”
房中众人都说不认识。
那就奇怪了,子桐看着和陈留葴很熟啊...
灵堂内,丰芫跪着还礼后,欣喜地告诉爷爷丰卿侯,她有身孕了,还说自己准备等陈留葴的葬礼办完,就去留郡的丰家老宅生活。
丰卿侯听闻她有孕,面上却不大高兴,嘱咐她几句匆匆走了。
连扶着丰芫的妾室都觉得丰卿侯态度过于冷淡了,丰芫宽慰她们说爷爷历来如此,在家时对她们姐妹七人也时常没个好脸色。
府外又来了几个拜祭的官员,丰芫跪了半个时辰,才脱身回房。
碰巧,孟厌他们五个也问完准备出府,两路人在院中相遇,一院之隔,丰芫正要跟他们打招呼时,变故丛生,一个黑衣蒙面的杀手从墙外翻进院中,直奔丰芫而来。
“太子妃快走!”左右扶着丰芫的妾室将她推开,挡在她身前,杀手一脚踢开她们二人,脚被其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