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宫。
彼时,已经又过了一月,这咸宁之地已经漫步入了冬日。大乔的小腹已经隆起,甄六亦是似要临盆的模样。
魏劭在这信宫里,足足等了她四个月。她一出现在信宫门口,也不管巡视了周边铠甲上是泥土重重,直接将她拥入了怀中:“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他往常是不惧时疫的,但她自告奋勇前往江边隔离之处时,他怕了。他怕这时疫就这样带走一条生活之命,带走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妻。
“夫君,你放开我,我尚未沐浴,身上脏。”甄七在他怀中挣扎着。
魏劭道:“我亦未曾沐浴,脏到一块儿了。”
后是宣娘看到了甄七眼下的青色,在一旁道:“男君,女君此前忙碌多时,现下疲乏无比,该是沐浴后歇息才是。”
魏劭这才松开了她:“我这忘了,珠珠快去,早些歇息,不闹你了。”
咸宁江这边有甄七带着医师日夜坚守才得了这胜利的结果,而江隔岸的薛泰之兵便是无此福气了。
原本百万之师心便不齐,有了这一场时疫,更是散了兵心,那北地之医师难以应对这场时疫,更是从京城抽调了人手,将这一团糟给平息了,也损失了不少精兵良将。
只这一次时疫,将甄七良医善心之名打响,这一时间东郡三州之地都言燕侯魏劭之妻甄氏乃是妙手仁心,与将士同甘共苦,未有嫌隙之心。实乃上苍赐东郡三州之福。
临近冬日,比彘按照约定率先发动了几场攻击,借着这江边大雾,打了薛泰几个措手不及,连防备都未曾有,军中将士大病初愈,又长途跋涉,军疲马乏,应对不及。
连这薛泰手下的一员大将都被比彘斩于船上。
至此,魏劭不得不认这比彘之实力,那大将饶是他手下魏梁对付起来,百来回合都只能战成个平手。比彘却能一剑而击之,此实力不可小觑。
乔氏那边将虽少年虽幼,却贵精不贵多。魏劭明了此消息后,更是觉得此番来前线所勘察之举是正确的。青州军,豫州军不足为惧,他向来瞧不上的兖州,却是藏龙卧虎存在。
魏劭在这营帐之中思索着如何前去在冬日之时发动进攻。而甄七却在州牧府里面,抱着甄六刚刚出生的孩儿,为这孩子清洗着。
入了冬日的第五日,原本定好了一道前去为军中将士送厚被锦衣的,甄六在临门之时突然发动了。九月孕妇人的胎像稳固,幸好此前周维为了甄六在这一旁备了手脚干净的稳婆,这才将甄六抬入了内院。
一盆盆的血水被从屋内送往屋外,天色一点点地黑了下来,人参姜片是从不断绝,在月上梢头之时,房内传来了婴孩的啼哭之声。
这是个男孩儿,刚出生时被稳婆抱在了怀里,清洗了一番后先让甄六瞧见一番,熟了气息之后,甄七大乔推门而入。
这婴孩被稳婆转到了甄七手中,一入怀,这孩子的手便握住了大乔的一根指头。大乔惊呼:“这孩子竟是如此有力,日后当是一猛将乎!”
生产过程虽惊险,好在最后母子平安。甄七又叮嘱了稳婆和医师一些产后叮嘱之事,才又哄起手中的孩子来。
甄六昏睡过去前,给这孩子取乳名阿菟,乃是山中幼虎之意。甄七静静地抱着孩子,这是有着她甄氏血脉的一个小辈。
长姐被掳去皇都,自此便绝了这孕育后嗣之心;二姐姐是难产去世;三姐四姐五姐皆无喜讯传来。唯独这个孩子,是她的外甥,亦是与她有着相同的血脉。
血缘之间的感觉是奇妙的,纵使是平日里有些与甄六不对付,她都无法厌恶起这个乖觉的阿菟:“阿菟,阿菟,往后定要护住你阿母,做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得如你父与小姨夫一般才好。”
她轻声哼唱起了阿母幼时在她床边唱起的童谣,将这精力充沛的孩子给哄入睡了。
魏劭来州牧府接甄七回信宫时,瞧见的便是这样的慈母之象,稚儿乖巧,娇妻贤淑,又看见是个男婴,心中软了下来。
若这是自己的孩儿,自己与珠珠的孩儿,该是多么欢喜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