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
阴晴不定的双眸:“魏家军之势冠绝天下。薛泰虽势,于妾身看不过乌合之众,不然为何借土民之势为后盾?夫君于梦中常呓语擒贼先擒王,此乃妾唯一知晓之兵法,其余一概不知。”
不,她知道兵法,她还知晓一些简略的兵阵,她甚至会策马:“夫君五日之后出征,若是对军中药材有需求可以寻妾,除此之外,妾无他用,先告退了。”
说完也不管魏劭后面有何作为,连食盒都不曾带,与门外守着的秋霜一道离了衙署,回了西屋之后早早洗漱,放下帘帐睡了。
薛泰南下,对东郡三州势在必行,兖州失守之后第二个便是徐州,再便是豫州,如果魏劭真的不去驰援,不仅是乔氏,甄氏一族更是会沦落为阶下囚。先前魏劭派去镇守的两座城池更是会成为薛泰的手中之物,甄七心下明了魏劭不会不去驰援,只是因着乔氏的仇。他若是打了兖州之后再来找自己问询处置,自己不会有何言论。
但明明心中已经有了决策,还拿这个为难自己,这是大丈夫所为?!
淬!
罢了,明日药堂还有事,早些睡了便好。
说起来,这也是第一次魏劭看见浑身是刺的甄七,新婚二十余日,魏劭多半见到的是进退有度、贤惠持家的新妇模样,今日言及于东郡三州之地,本有犹豫之意,见她来此,思及甄氏与乔氏间接之亲,脑子一热,以此来询问。
她言论一番,离去之后,吹来的风才将他整个人都吹醒了,手拍了拍脑门,悔及。
婚前她已经说与乔氏之隔,自己也是在场的。他一旦遇上了乔氏有关便仿佛全身都不由自主了,她其实说得没错,擒贼先擒王,也是自己所想:自己于兖州之地外与薛泰一战,薛泰军士长途跋涉,且不熟水战,他此前派遣魏朵在彭城屯粮、下邳练兵之事,在此时便有了回报。
晋阳土民,可令魏梁与贾偲先去稳住,魏梁与贾偲皆是熟兵法之良将,土民虽有势,但薛泰不在,如同群龙无首,凭二人之力可堪稳住晋阳之势。薛泰此战,就是算准了自己与乔氏之仇,阴险小人!
这一上头,正巧她来了,问了她几句,算是得了个口子泄气,问完之后才觉着不妥。他不该置她于此两难之地,论血脉,她与乔氏无血脉之亲;论家室,如今她更是魏家之妇,怎么说都是站在他魏家这边,此前一句“擒贼先擒王”,就是让他下了心来保住嫁妆:彭城和下邳两地。
魏劭定了心去打这场仗,驰援兖州,非是与乔氏结友好之盟,而是为了东郡三州之地能为他魏家能用。
只是如今第一次因着新婚夫人心烦意乱了,他这是惹恼了她啊。
第二日,魏劭一早回了西屋,却见西屋空无一人,魏劭愣神了,忙掀开帘帐,摸了摸,不见一人:“来人!”
门外仆妇听之,忙来,见是男君回屋:“男君回。”
“女君何在?”魏劭厉声问之。
仆妇战战兢兢道:“男君不知?今日是女君药堂新开之日,女君与两位老夫人去揭牌了。”
“……”
魏劭如鲠在喉,浑身如针扎一般不自在:“知晓了,你退下。”
春寒已消,新药堂在主街当头一热闹之地开了店,曰珍徐医馆,徐有药堂之名,珍为药材贵重之意,此名甚好。
此间没了寒意,但正值稚子发寒之时,故此医馆开了义诊,甄七当即戴了纱面,便为来药堂之患诊脉。更有军中之人来此采买药材以备军中之用,甄七直接让他与管事之人去清点已经备好的药材,待点好了就直接拉着一车一车运往军中了。
有了事儿做,这日子也过得快些,徐太夫人与朱夫人只待了一个时辰便回了燕侯府,只剩甄七在此义诊,等收了摊,关了门,甄七回了西屋后,北屋那边徐太夫人遣钟媪来报:
男君出征之日稍前了些,就在明日卯时。只待女君卯时前起身,府中人一道为男君送行。
钟媪离去之后,甄七心中嘲讽,脸上冷笑道:“不曾想君侯竟有遁走之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