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

在奚文抄书抄的两眼冒金星后，奚家的债终于还完了。

从书肆走出，本是浑噩的人立马清醒过来。

奚文生的浓眉俊目，身材匀称挺拔。

此时正是清晨，阳光披露大地。

也将社畜般的气息换了个样，整个人在阳光下显得朝气蓬勃。

似是没了烦心事，他还闲逛起来。

东看看，西瞅瞅。

郡城里热闹，满大街小贩叫卖着自家的蔬果。

“客人，菽豆五文钱一斤，来一斤吧？”一小贩操着大周官话，显然不是本地人。

本地人皆说奚汉话，奚汉话与官话差别不大。

若是让奚文来说，那便是普通话与北方方言的区别。

奚文蹲下，手捻着绿豆。

这绿豆干瘪，不知这人是从哪里运来，想到这，奚文便与小贩闲聊起来。

“听你的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奚文长得虽略有攻击性，可他语气温和，常年待在书院，身上也沾染了股儒雅的气质。

小贩鲜少与这般人交流，当下立马与他攀谈起来，“客人说的是，我是京城人。”

见奚文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菽豆上，小贩主动解释道：“老家山上多生菽豆，我便摘了想卖些银钱。”

小贩笑盈盈地说着自己为了摘这菽豆，花了多少精力。

奚文淡淡点点头，没有追问他为何跑到三百里之外的郡城来兜售。

买了两斤，奚文提着小贩送的纸袋子，慢悠悠地往家走。

这纸袋子的纸取自紫菱果的果核，一颗果核便能剥出上百张薄如蝉翼的纸片，像是塑料又比塑料薄脆，同时还防水，多用于食品包装，有些人家会用来做窗户纸，透光性甚好。

奚文家的窗户便是用紫菱纸糊的。

奚家村距离奚汉郡五里，坐落在官道旁，交通很是方便。

到家时，奚文的父爹正在打扫院子。

奚家门口种着两颗粗壮的桂花树，昨夜风大，吹的桂花飘满地，不少叶子也随着花一起落了下来。

满院子的桂花香嗅着却不浓烈，只道是刚刚好，若是风吹，这味儿便要散些，都散在外头去。

奚文站在门口打了个喷嚏。

他正欲敲门，奚爹赶先他一步，从里面打开门。

奚爹满脸喜悦，“我儿回来了。”

奚文点头，进了门，笑着与阿爹说道：“书都抄完了，掌柜的把账给消了。”

“我儿幸苦。”奚爹忍住泪目，心中疼他。

为了自己这身子，家财散尽，相公孩子为他奔波，奚爹内疚不已。

“阿爹，没事，我不累。”奚文笑咧咧地走进厨房，将绿豆放在橱柜里。

出来时，奚文父爹正等着他。

“文儿来。”奚爹招招手让他过来，奚父是个严肃的性子，向来板着一张脸，只对着夫郎有些笑脸。

奚文心中一咯噔，状若无事地走到父爹身旁坐下。

“文儿大了。”奚爹说道。

奚父在一旁点点头。

......奚文无言。

“爹的娘家侄子文儿还记得吗？”

“不记得。”奚文脱口而出。

速度快的让奚爹一顿，奚爹继续道：“也是，你们只是幼年见过几面。”

奚爹话锋一转：“我与你父之前便商量过了，等你回来，便与你说这门亲事，爹的侄子是个好的，与我儿也相配。”

奚父适时“嗯”了声，严肃地看着儿子。

“阿父，阿爹，我还不想成亲。”奚文直言，他不过才二十，放在新时代连个证都领不了。

他不情愿，可奚爹奚父不答应。

奚爹大病一场，病好后奚文的终生大事便是奚爹的头等大事。

奚父又是个唯奚爹命是从的人。

阿父阿爹软磨硬泡，奚文心中紧迫无比。

这就是被双亲催婚的感觉吗？

奚文前世是个孤儿，从未体会过这种感受，可真是......

要命啊。

“阿爹，我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奚文再次诚恳发言。

“元哥儿长的好看，又懂事，我儿会喜欢他的。”奚爹不以为意，儿子都这般大了，再不成亲便老了，以前是担心成婚妨碍孩子学业，可现在孩子退学，与科举无望。

先生说奚文考上童生便到头了，奚父奚爹才不执着于奚文的学业。

奚文四书五经学的不通透，只会死记硬背，时常院考垫底，若不是奚家以往有些钱财，是万万供养不起他的。

而他时常喜欢看些杂书，将自己的心思放在旁门左道上，不少次被先生看见，还被请了好几次父爹。

无奈，奚文的专业还未捡起来，便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