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临天下,以女子之身做
顾云蔓显然也没料到今天的结果,一时尴尬地不知说些什么好,憋了半晌方才吐出一句:“要不,先喝盏茶压压惊?”
方云瑶显然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眼神恍惚地望着前方,一时间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顾云蕙见她不语,心中更是焦急,立马红了眼眶,拉着方云瑶的手,滚珠般的泪水止也止不住的哭了起来:“云瑶妹妹,我们的处境你也是知道一二的,其中种种原由、曲折交错,若非被逼无奈,先慈也绝不会出此下策。冒天下之大不韪不说,还白的耽误了阿望的一生。如今她好不容易中了个解元,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不光是阿望,我们这个顾家都得背上欺君之罪。云瑶妹妹,算是我求求你了,你便帮我们这一次罢。”
说着顾云蕙便起了身哭着要给方云瑶跪下。
方云瑶这才缓过神来,连忙扶起顾云蕙,急切道:“二姐姐这是做什么,岂非折煞云瑶了?我原也是个孤苦无依的,全仰仗着祖父母悉心照料方才苟活至今,又怎会不明白你们的难处?我既唤了你们一声阿姊,便早已在心底是将你们当做亲姐姐般看待的,且阿望与我又是莫逆之交,在我心中除了祖父母便同你们最亲近。我虽糊涂,却也知道轻重,万万是不会做任何不利于阿望,不利于姐姐们之事的。”
顾云蕙闻言,心下极是感动,握着方云瑶的手,哭道:“好妹妹,你素来是个情深义重的,今日这份恩情是我们姐弟欠你的,将来你若有任何难处,我们便是拼了性命也定会相助。”
“二姐姐这话严重了,哪里谈得上什么恩情不恩情的。此事原也由我而起,若不是我不管不顾、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又怎么酿成如今的局面。”方云瑶说着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忙从身旁拿出一卷书替了过去:“瞧我这记性,今日这般匆忙前来,正是为了这个。”
顾望之一脸疑惑地借过,翻开看了看,不由大喜过望道:“这……这可是徽宗瘦金体的原本?”
“是了,”方云瑶点了点头“你搬至帝都那日,我恰好有事未能来亲自祝贺,故而这些日子一直在寻一样能称你心意的礼物作为乔迁之喜。前两日祖父那里竟偶然得了此卷,我也是苦苦央求了好些日子才将其讨了来,如此才失了分寸,未经同传便擅自闯了进来。”
顾望之接过书卷,正欲开口,便听得方云瑶又道:“两位阿姊,阿望曾同我说过,若有朝一日得白布挂衣,便在簧舍之中、庙堂之上,为女子亦争一番天地。我那时甚为动容感动,经此一言视他做知交,可如今得知阿望为女儿身,我便知道她当初所言句句真切。我帮阿望,不仅是为了她一人,更是为了天下千千万女儿。我要她以女子之身居临天下,做九锡之臣,我要天下权势富贵,女子亦能占得五分。阿望,你做得到?”
顾望之红了眼眶,起身深深拱手道:“顾望之,死生不悔。”
是夜。
顾云蔓脸色冷若冰霜,淡淡道:“锦瑟,你可知错?”
锦瑟连忙跪了下来,哭道:“四姑娘恕罪,奴婢知道错了。可奴婢离开望哥儿门外却也绝不是为了偷懒躲闲,只是因为怕这天气冷,浴桶中的水凉得快,哥儿身子又不好,万一再着了凉去,故而才想着再去柴房多烧些热水备着。奴婢不敢推卸责任,只是望四姑娘能看着奴婢一切也都是为了望哥儿着想的份上,不要赶了奴婢出去。”
顾云蔓闭了闭眼,淡淡道:“你可知这事不仅关乎阿望的前途,更是顾家上上下下的名声和姓名,但凡今日闯进来的不是方云瑶,如今我们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此处向你追责?怕是连自个的脑袋都保不住了!”
顾云蔓虽一向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却从也不曾像此刻一般动怒,一个眼神便冷得叫人发颤:“如此,你觉得,我还用得起你吗?”
锦瑟闻言,先是猛然一怔,而后连忙膝行至顾云蔓脚边,泪流满面道:“都是锦瑟的错,四姑娘便是要打要罚,锦瑟也绝无一句怨言,只求四姑娘不要赶锦瑟走,锦瑟以后一定小心翼翼地服侍望哥儿,再不会出半点差错了,锦瑟愿拿性命作保。”
顾云蕙心肠一向软,不由得开口道:“阿蔓,锦瑟她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凡事都有个再一再二,便再给她一次机会罢。”
“再一再二?”顾云蔓冷笑了一声:“阿姊觉得,是顾家的名声有得起再一再二,还是阿望的性命有得起再一再二?既然你们自个儿都不放在心上,那我又何苦在此处做这个恶人,落得最后反都成了是我的不是。”
顾云蔓这般想着,心中便更是生气。她一向是个心思细腻的,凡事也总比旁人多思多虑,一想到今日的状况若是当真被捅了出去,心里就后怕得紧。
气锦瑟倒只是一方面,更恼的却是自己为何没有再考虑得周全些,竟会导致如今这般险些酿成大祸。
她闷着声不说话了,顾云蕙和顾望之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往火药口上撞,只等着顾云蔓再发声看怎么处置锦瑟。
大厅中默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