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我许诺，要让你作南楚第一位女学究！

天色已然亮得通彻，算算时辰也该过了巳时。

顾云蕙看着眼前缩成一团的被窝，实在忍不住伸手推了推面前之人：“阿望，起床了。”

只见那人微微攒动了一下，很快便又没了反应。

“你若再不起，我便叫玉烟端了凉水来。”顾云蔓清冷的声音响起，不留丝毫情面。

顾望之猛然掀起被子，慌忙道：“起了起了，这便起了。”

“都叫你昨晚不要玩闹得这样晚了，你偏是不听。”顾云蕙一面替她束着发冠，一面说道。

原是祖母一片好心，念着方家姑娘来府中也有两日了，却还未曾在城中逛逛，又恰巧昨个晚上有灯会，便叫他们几个小的陪着好生看看，也热闹热闹。

谁知这两人是个疯的，一出府门便如那脱了缰的野马，拉也拉不住，昨晚人又多，不过一个时辰两人便不见了踪影。叫她们一圈好找，最后还是在那酒楼顶上寻着的。

她们到时，便见两人一边看着夜景，一边竟还把酒言欢了起来，喝得是烂醉如泥，嘴里更是不知胡胡囔囔说了些什么痴话，闹到近三更方才回府。

“亏得祖母宽宏，不仅不怪罪你们，还念你们昨日闹得太晚，便免了今早的请安。”顾云蕙替她整理好衣襟，使劲点了点她的额头：“若换作是父亲，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听春心说六弟弟今个一早就已经回来了，你吃过午饭后，便随我们一同去祖母那里探访一番。”顾云蕙递了碗醒酒汤过去，又轻声加了句“当心烫嘴。”

顾望之点了点头，说起她的那六哥哥顾望城，原是顾怀盛顾二叔家中的，与她是堂兄弟，就比她大上两岁。他母亲本是祖母最心爱的贴身丫头，后被二叔叔强行占去做了填房，生六哥哥时因难产逝世了，祖母疼惜六哥哥无人照料，便接来身边亲自照顾。

前段时间，听闻他在老家的外祖父殒了，他赶回去吊唁，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如今我们得了祖母庇护，你也需得和望城打好关系才是。”顾云蕙叮嘱道。

顾望之轻叹了口气：“阿姐，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冷得跟块冰似的，生怕多说一个字会叫他闪了舌头。我也总不能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吧？”

她同顾望城的关系虽也不是不好，却也绝算不上熟络，不过就是偶然见到能相□□头示意，打个招呼的程度而已。

顾云蕙不听她这套说辞，只收了碗筷道：“我同你四姐姐在门口等你，一刻钟再不出来便晚膳便莫要吃了。”

顾望之长叹了口气，这才拾了摸了摸滚圆的肚皮，抬了脚往出走。

顾望城话少，她也是个不爱交际的，便只安静的听着顾云蕙同其寒暄，大多时候也是祖母在说，他们几个孙辈听着，而后又留着用了晚膳，方才请辞。

拜别祖母后再出寿安堂便是日渐黄昏，顾望之在房中多吃了些搅团，便丢下两位阿姊独自出来消食，不知不觉竟走到偏院的古树下。

顾望之翘着树枝下散落的余光，忽而便来了兴致，徒手爬上树去。

她坐在粗大的树杈间从高处远远眺望着一片的青瓦黛墙，深深吸了一口气，清凉的空气隐约带着些许米香。

这棵树是她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份记忆，在这里，顾望之走了，也是在这里，顾清宁来了。

她从前一直想着，是不是她再从这个树上摔下去，就可以回到本来的世界了。

所以她一次次地爬上来，可最终却又一次次退了回去。

再后来，顾清宁习惯了这里，习惯了阿姐，习惯了顾望之。所以，她是回不去了的。

“阿望，你在这里做什么？”树下的声音蓦然打断了顾望之的神游，着急道：“太危险了，你快下来，当心摔着！”

“有什么危险的？”顾望之低头看着方云瑶急得有些发红的小脸，笑道：“你要不要也上试试？在这里，能看见小半个苏州城的风景，可半点不必我们昨日在酒楼上看见的差。”

方云瑶急急摇了摇头，道：“我胆子可没你那般大，你快下来罢。”

顾望之笑了笑，并不回应她，而是继续仰头看着远处微红的霞光。

方云瑶知道自己劝不下顾望之，只好靠着树干坐了下来，也同他般向前看去。

可除了面前一堵泛黄的围墙，她什么也看不见。

过了良久，方云瑶轻轻开口道：“你看见什么了？”

“看见什么了?”顾望之歪着头轻生自语了一句，随后抬头看着面前的碧瓦朱檐，默然半晌，恍然喃喃道：“也许……是自由。”

方云瑶闻言先是一怔，而后顿时红了眼眶，仰头问道：”阿望，你看见的自由……长什么样子？“

“长什么样子？”顾望之忽而笑了，思索了片刻道：“嗯，……”

“阿瑶，”顾望之低头，轻轻唤了方云瑶一声“你要上来看看吗？自由，究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