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决定了，我要考科举

已然渐入深夜，屋里更是一片寂静，只剩几盏烛灯的火光来回摇曳。

“是你说，还是我替你说？”顾云蔓揽了揽衣襟，凝视着跪在地上的顾望之，神色冷冽道。

顾望之低着头，片语不发。

顾云蔓冷笑了声，道：“你既不愿说，那我便替你说，你也无需争辩，只回答是或不是。”

见顾望之仍不说话，顾云蔓也全当她是默认了，站了身，缓缓道：“那日大哥哥要夺你的书，你不给，且与他争执，是想故意叫他对你动手的，是吗？”

顾望之沉默了半晌，方才答道：“是。”

“你手臂上的伤，昨晚春心给你上药时我也瞧见过，根本就没有今日这般严重，是你自己下的手，对吗？”顾云蔓接着问道。

她身上的伤虽看着有几处青紫，却并未伤到筋骨，涂了药膏不过十日左右便可大好，她们也顶多借着这个由头告到祖母那里去，博得些祖母的支持同情。况那周氏也是个识得眼色的，届时道番歉，送点药膏补品来，怎么也是闹不到父亲面前的。

望之她是瞅准了，故意重伤自己的右臂，好叫事情闹大，给大哥扣一顶残害手足的帽子，父亲是最重面子的，届时众目睽睽瞧着，他便是想偏心也偏不成了。

“是。”顾望之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袍，不敢与自家姐姐对视。

“望之！你怎可这般糊涂？”顾云蕙猛然起身，又惊又怒道“你这样做，若是一不小心失了分寸，当真废了自己的胳膊，那你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你……”

“二姐姐现在就气急了？”还顾云蔓冷笑着开口打断道“那不妨先接着听下去。”

顾云蔓在顾望之身边缓缓踱步，接着说道：“我若是没猜错，今日这风寒，也是你有意为之，对吗？”

“是！”顾望之咬了咬牙，承认道。

顾云蔓深吸了口气，狠狠闭了闭眼眸，冷然道：“为什么这么做？”

顾望之抬了头，直直对上顾云蔓的双眼：“望之知道四姐姐心中自有算计，您想循序渐进，先得祖母支持庇佑，可望之想要的却不止于此。我只一计，便叫父亲对我们心怀愧疚、另眼相待，让那周氏母子暂且失势，还得了祖母的疼惜庇护，岂非一箭三雕之举？如此，这伤便是受了，也是物有所值。”

“啪！”顾云蕙听了此话，倏尔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了顾望之的脸上。

“二姐姐！”顾云蔓惊呼道。

顾云蕙想来是个温婉的性子，别说打人，便是连大声呵斥都是鲜有的。况她心中简直是将望之当作自己命根子一般的疼爱，便是再恼再气，也是从未动过手的。

顾云蕙猛地蹲了下来，手掌捂住面容无助地哭泣，眼泪从指缝了落下，一下下地砸在地板上，清晰可闻，她哽咽着：”望之，姐姐们便是过得再苦再难，便是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可我们也绝不希望你拿自己的安危去跟人斗、同人搏。我们今生惟愿你平安康乐，其余便什么都不求了，你究竟明不明白，明不明白？”

众人皆说长姐如母，母亲逝世的早，望之是她们亲手带大的，早已如同心肝般护着疼着。同大哥哥挣是为她，与周小娘斗也是为他，前头若有再大风雨也该是她们两个阿姊担着扛着，总也轮不到望之去受。

“阿姐……”顾望之心头一酸，膝行至顾云蕙身侧，眼泪也跟着不由自主地往下掉：“望之知道错了，望之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会了。阿姐你莫要生望之的气了，好不好？”

顾云蕙抬起袖口拭了拭泪水，瞧着顾望之仍旧有些苍白的小脸，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晶莹，一下便心软了下来，到底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又怎么舍得真的怪她？

伸手摸了摸顾望之有些红肿的脸颊，心疼道：“阿姐不是生你的气，阿姐是气自己没用，保护不好你。阿姐刚才……不该打你的，可还疼吗？”

顾望之乖巧地摇了摇头，轻道了一句不疼。

顾云蔓蹲下身子，同她们紧紧抱在一起：“阿望，今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一同商量，只要我们姐弟三人在一起，便没有什么难关是度不过的，知道吗？”

顾望之看着两个姐姐瘦弱的肩头，心中更加酸楚，她们才多少岁啊，一个十六，另一个也不过刚满十五，放到她生活的年代，都不过是才上中学的年纪，凭什么就要忍受这么多、承担这么多。

只因为身生母亲撒下的一个弥天大谎，便要叫她们用自己的一辈子去圆。

“阿姐，她可有想过，我们将来，该怎么办？”顾望之低垂着眼眸，叫人看不清她面容之上的神色，只听到她声音的低沉压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咽喉。

“阿望，母亲她……”顾云蕙泪眼唤了她一声，喉间一哽，终究还是什么也说不出。

“她不曾想过，可望之自己想过。”顾望之缓缓起了身，低头注视着她们，微红的眼角带着丝丝强硬傲气：“考科举，入仕途，白布挂衣，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