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魔心千丈血
相传,当年魔尊一步百人血,百步尸成山。只不肖半日,便屠了整个异族,在尸山血海间成就了他千里红魔路。
他手上的那管碧玉长箫,便在那时,因饮血无数,致使箫身总有一泓血色暗暗流动,人说,是因为那管长箫饮血太多,故而暗哑无声。
可那呜呜得咽声又是什么呢?那声音随着高渺青空中的凉风,隐隐约约,零星飘落,让人听不真切,却又带着凄清,如怨如泣,如慕如诉……
那或许是围绕在魔尊身周的孤魂野鬼,在向魔尊伏首称臣吧!世上,三界,五行,又会有谁能抵挡得了魔尊的狂傲威压,浩荡盛气呢!
本相依然空虚着的魔尊,在人间十里繁华场的杏花楼中,放荡无羁得喝了十日又十日酒,又醉了十日又十日酒。
酒醒之后,又坐在楼外挑檐上望着天,继续喝,继续醉。
没有了本相臻法的护持,魔尊醉得实在太过容易。
传言中,千觞不醉的魔尊日日醉得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传言中,刀枪不入的魔尊仿佛碎得七零八落,任人宰割。传言中,无所不能,傲视天下的魔尊,就那样将自己挂在杏花楼外的挑檐上,任手中的碧玉长箫随着凉风,一路滚落檐下。
…………
是时候了!
躲在暗处窥探着的邪魅暗影,因魔尊威压一直不敢有丝毫异动的宿敌固仇,想要趁机踩在魔尊头上给自己扬名立万的宵小之辈们,俱都因着碧玉箫跌落地上清脆的“叮当”一声,而再也压抑不住冲动与贪妄!
他们阴暗中升起万般奢望与侥幸——那魔头手中没了那管杀人利器,便如没了左膀右臂,况他又醉得那般厉害!
突然,尖锐的长箭破空之声呼啸中夹带着凌厉攻势,穿过暗夜长空,穿过柳烟花气,穿过清平盛世的酒色歌舞,狠戾得射向杏花楼桃檐上,那个烂醉的赤红身影!
那身影依然沉醉在旖旎大梦中,却猛然肩头一阵剧痛!梦中那人便被一片腥红撕扯开去,瞬间身影消无。魔尊犹未清醒,只在喉间哽着那声呼唤:少……你、你要去哪里啊!
可肩头的剧痛瞬间将魔尊从梦境中拉至现实,他一双凤目暴睁,邪佞的扫视一眼周围,扯出一丝轻笑,那笑,却比暴怒还令人胆战心寒!
肩头染血的魔尊只这般邪魅的一笑,便令所有人瞬间失了颜色,不知不觉间,向后退却。
这时,不知何处传来蛊惑人心的低喝:“他现在毫无护体的本相臻法!此刻便如同废人一般,况还中了一箭!大家莫要害怕,我们群起而攻,还怕拿不下一个毫无功法之人么!”
他这一句提醒,周围隐在暗处的便都又不再害怕,纷纷上前几步,亮出了兵刃。
黑暗中,杏花楼四围,闪闪烁烁着都是各式兵器隐藏不住的寒光。
红衣魔尊迎着烈烈凉风站于挑檐之上,他邪佞得歪头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箭,反手便抽了出来。那抽出的箭带起了一长串血珠,在漆黑夜空中洒了一个半圆。狂傲嗜血的魔尊舔舐着箭尖上自己的鲜血。
新鲜血液腥甜的味道,便一波一波冲击着压抑了万万年的那颗魔心。
从楞严夺慧魔罗道归来的魔尊,已然能够稳心忍性。为了那人,将自己的一颗魔心压抑得如同正常人一般,不再嗜血,不再杀戮,不再任性妄为。
可是此刻,他心弦微动,悬而不决,稀碎的心脏深处,似乎有一团蠢蠢欲动的狂炽,似要掀翻那万万年来的压制,喷薄而出……。
而那下面的人,只看到魔尊迟疑着不曾向他们发动任何攻势,便更加狂妄得叫嚣起来:“兄弟们,快上啊!为天下,为苍生,为你我将来,铲除这个魔头!谁将这个魔头杀死,谁便可以取而代之,谁就是万民拥护的一域之主!”
这种赤裸裸得引诱实在太过强大,人们心中最阴暗处,隐藏着的那点欲取而代之的渴望,便这般被人轻易于大庭广众间说将出来,于一众乌合之帮间拆穿出来,于小心谨慎得扯起的遮羞布前摆列出来了!
于是,他们干脆得便不要了这些脸面,争先恐后,向挑檐上那个红衣染血的身影冲去。
血雨腥风,哀嚎漫天!
不过盏茶功夫,杏花楼四周便躺了遍地的人。他们黑巾蒙面,手握利器,却不停哀嚎着在地上翻滚。
他们手中的兵器几乎都未曾挥出过,他们亦没有看清眼前的一切,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被巨大痛楚淹没!
那些人,不是胳膊掉了一条,便是腿失了一截,要么身上某处汩汩冒着鲜血。
他们哀嚎着以为此生休矣,却发现自己还能爬,还能喘气,还能逃跑!很快,这些乌合之众四散逃去。
魔尊依然站立于杏花楼挑檐之上,仿佛从未动过地方,嘴角依然邪佞的挂着一丝嘲讽,只是,不知何时,那管碧玉长箫已回到他的手中。
这,这魔头竟如此厉害!没了本相臻法的护持,亦能杀几百人于顷刻之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