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雄莫辨

大概是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金山城界内。但由于楚婳玉不想住驿站，所以锦衣卫除了徐英随行，其他人全部留在驿站待命。而徐英和秦凉则分工明确，一人策马在前带路，一人驾驶马车载着楚婳玉和银杏二人，径直朝城门而去。

幸好城门还没有关闭，所以四人很顺利的进入城内。这个时候的金山城被夜幕笼罩，红彤彤的灯笼高挂于道路两旁，街道上一片通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十分热闹。这让楚婳玉不禁想起了肃平的街道上冷冷清清，过于萧条。相比之下，这才是一个地方该有的场景，热闹又有烟火气。

经过一番打听，四人来到了金山城最大的朋来客栈落脚，出于安全考虑，徐英提议让银杏跟楚婳玉主仆住一间，他和秦凉各一间。对此，楚婳玉表示没有异议，故而他们向掌柜的就要了三间上房。

考虑到天色不早该用晚膳了，所以楚婳玉决定先吃饭再回房间休息，于是便让秦凉找了一个包间。不得不说，不愧是金山城最大的客栈，不仅跑堂的小二手脚麻利，能说会道，而且上菜的速度也是一等一的快，没等太久这菜就上的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只见坐在主位上的楚婳玉笑着说道，“都坐吧！”

闻言，秦凉和徐英都愣住了。见楚婳玉言笑晏晏的看向他们，再次确定了这话是对他们说的，不禁心里开始打鼓。

“大家一路上都辛苦了，又没有外人在，就不必拘礼了。都坐下一起吃吧！”见两人不动也不说话，楚婳玉接着说道。

秦凉毕竟在楚婳玉身边一年了，也差不多摸着她的脾性，知道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一向不喜别人忤逆她，特别是近日情绪更加阴晴不定，还是尽量顺着她为好。这么想着，秦凉便直接拱手谢恩，掀起衣袍，然后坦然自若的坐下了。

他这套行云流水般流畅的动作，可是惊住了一旁正准备张口推辞的徐英，感觉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心情有些一言难尽。秦侍卫什么时候这么不知礼数了？要知道一年前秦侍卫还在宫里当值御前侍卫的时候，那可是最守规矩的一个了。

没错，秦凉和徐英两人不仅相识，还曾经一同在陛下身边当差。拥有前世记忆的楚婳玉可是清楚的知道这些，他们两人虽不是真正的好友，但也算得上是互相欣赏，有过一些交情。如若不然，楚婳玉也不会让他们同桌吃饭，不过是想让他们关系更进一步罢了。

最后，在三人的目光注视下，徐英无奈妥协，只不过他还不忘在心里劝自己，就当是誉章公主一时兴起罢了。

见徐英终于坐下了，楚婳玉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说道，“动筷吧！”

闻言，秦凉和徐英并没有动作，只是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好似严阵以待的将领，一个比一个严肃。知道的是他们在等楚婳玉先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审问犯人。

此时站在一旁的银杏，倒是没有注意到这微妙的氛围，她听到主子发话便上前一步，开始伺候主子用膳。按照惯例，她先是拿起筷子试吃了一道干炒时蔬，然后每一道菜都不曾落下，试完了全部菜品，这才开始为楚婳玉布菜。

见状，徐英心里不免有些震惊，没想到他的猜测是真的，这名侍女竟然是在试毒！要知道用人试毒这等规格，他只在当今陛下和太子身边见过，除此之外还未听闻有哪位娘娘或者公主有过这般待遇。再看看誉章公主如今这般自然受之，一看就是习惯了，怕不是早年皇后娘娘亲自抚养她时，陛下就恩准了的。

不得不说，徐英这察言观色，洞察秋毫的能力着实不一般，所猜所想八九不离十。如果被楚婳玉知道，肯定少不了一番夸赞。

坐在徐英旁边的秦凉，那也是在御前侍奉过的人，两人又离得这么近，自然察觉到了徐英在看到银杏试毒后脸上露出的沉思。不免感到深有同感，想他刚到长公主府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般反应。

另一边，楚婳玉终于品尝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御土荷叶鸡，哪里顾得上别人。所以并不知道对面这两人心中思绪万千，一顿饭从头到尾都吃的心不在焉。饭后，再倒上一盏清茶品茗，不禁让人心生惬意。

突然，隔壁传来一声清脆的碗碟破碎声，接着有人开始争吵，甚至有些污言秽语飘出。

闻言，楚婳玉只觉得两只耳朵被什么脏东西给污染了，心中犯恶心，恨不得马上缝住那人的嘴。

见状，秦凉和徐英连忙起身，两人手握宝刀面色凝重，只等楚婳玉下令便会立即冲过去，手起刀落。

可楚婳玉无意杀人，只见她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脸厌烦的说道，“我们走！”然后起身往外面走去。

包间在一楼，楚婳玉他们回房间需要往东边走楼梯上去，正好要经过隔壁的包间。只见那房门竟大敞着，饭菜在门口撒了一地，一片狼藉。一个店小二装扮的少年，此刻正被人调笑着往怀里拉，那人被挡住了脸，能看出来个子不低，穿着打扮乍一看还挺文气，谁知道行事这般伤风败俗，竟然公然调戏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