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第二天，大家分头行动，梁叶、莫菲、王继兵、张帆一组，带队的是陆先强老师。安静、许诺、五月、潘越一组，带队的是梅九老师。

陆先强老师大概五十出头，长得又瘦又高，两鬓已经花白了。他有一张花手帕，一直随身带着。他是学校的书记，是个一本正经的老头儿。

梅九长得不高，很瘦，牙齿有一点儿龅牙，他说话常常都伸手挡在嘴巴前，一是为了遮丑，二是为了用手挡住不小心喷出来的口水。他是学校的主任，没到五十岁，但看起来和陆老师差不多年纪，他是个温和宽厚的老头儿。

梅老师带着大家走在森林的小路上，大家十分惬意，空气格外地清新，树荫下的凉爽让人觉得身心放空。

他们由远及近，走了快一个小时，来到第一户。还没走到家门口，一条狗就从菜地里冲出来。只见黑黑的一个影子冲向最后的一个人，走在最后的是五月，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狗就冲到了她大腿前。潘越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挡在狗嘴前，狗一下子闪到了一边狂吠起来。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安静说：“这狗怎么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呢？”

潘越说：“会咬人的狗都不叫的。”

梅老师这个时候冲到大家面前，拿着竹竿和狗对峙着，旁边又冲出来一条稍小一些的狗，一灰一黑两条狗对着大家狂吠，叫得人心神慌乱。

就在大家无计可施的时候，从一旁的玉米地里发出几声呵斥，玉米杆儿拨动了几下，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小女孩儿。大家都记得她，她叫石凤，是个不喜欢说话的孩子。

来的路上梅老师说过了，这个女孩儿从小父亲就病逝了，母亲打工一去不复返，她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石凤从小就不知道父爱母爱是什么，她在学校里也不受同学们喜欢，因为她很久都不洗一次头不洗澡，所以头上长虱子，大家都嫌弃她，离她远远的。被孤立、被欺负，她在学校一直都没有朋友，也很少和别人说话。

石凤已经旷课好几次了，这次来是要了解她旷课的具体原因和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两条狗见到石凤，摇着尾巴跑过去对石凤又蹭又舔的。石凤看到几个老师，有些胆怯，站在原地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才扯大嗓子喊爷爷。

爷爷从地里出来，穿一身缝缝补补的中山装，戴一个破旧的毛线帽，脸上黝黑的皮肤沟壑纵横。他左手拿着镰刀，右手胳肢窝里夹着一把杂草。他看见梅老师，笑了笑，领着他们往家门口走。

爷爷把胳肢窝里的杂草丢到屋旁竹子围成的鸡舍里，把镰刀挂在门前的柱头上。提着挂在腰间的一根黝黑的布绳子摸出了一把钥匙，他摸索着把钥匙插进一把锈迹斑斑的挂锁的锁眼儿里开了那扇黝黑的木门。

爷爷从家里提出两根黝黑的板凳让大家坐，大家都坐下了。爷爷拿着一根趴地的小凳子坐着。梅老师询问他石凤没去上学的原因，他叹着气，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烟斗点燃了咋吧着说：“梅老师，你也是知道我们家的情况，石凤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也是一直喊她去读书，可是她就是不去。不去我就打，你看我棍子都打断了几根。”说着他指向地上断掉的一根竹条子。

“打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要和她好好说。让她懂道理。”梅老师说。

“她无父无母，我们两个老人又没有文化，哪里能够教她什么道理啊。说句不好听的话，梅老师，我们两个老的也就只能够盼着在石凤长大之前不要死，保证能够有口吃的给她，等她长大了，我们也就该死就早点死了算了。”爷爷说。

石凤不爱听大人们说话，她一个人偷偷地就逛到房子旁的小路上去了。

安静拉着许诺和五月跟在后面，一开始石凤有意躲着他们，自己在前面走得挺快。后来她慢慢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拿着树枝打草尖子。

“石凤，你等等我们。你带我们参观一下嘛，我们都没有来过。”安静说。

“没有什么好参观的，除了草就是树，然后就是看不到边际的山。”石凤说。

“家里是这样，外面可不是这样的。外面还有沙漠、有雪山、有大海，很壮观，很美。你想不想去看看？”安静说。

“不想，看了又有什么用，不看又有什么关系呢？”石凤说。

“那你就没有什么梦想吗？”许诺问。

“没有，像我们这样的人还能干嘛呢？无非是把小学读完，然后混吃等死。”石凤说。

“你就没有想过其他的，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吗？”许诺问。

“你说的有意义的事是指什么呢？就像上课的时候老师说的那样吗？就是说自己长大了要当医生当科学家造福人类，长大了要挣钱回报爷爷奶奶？

这些上次你给我们上课的时候我都写过，我告诉你吧，我写的都不是真心话，都是骗人的。我的梦想就是混吃等死。”石凤说着，脸上有几分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淡然。

“你在学校有朋友吗？”许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