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很晚，天气暖和起来时，时间已快步入夏季。

暮春时的春雨在夜里静悄悄地落下来，天亮了又悄悄停住，一如从没有下过一样。唯一让人觉察的是那些特色鲜明的青色瓦片的屋檐上还挂着水珠，青石板上被雨水清洗干净，映照出白墙和青瓦。

青瓦墙上飘起炊烟，融入蒸腾的清晨白雾，飘在古城的上空。城里潺潺的东城河水穿城而过，石桥横卧在河上，像传声筒一样把流水的声音传入路人的耳朵里。置身在这座古城里，会让人有一种置身江南水乡的错觉。

东城河把城一分为二，北面是老城，南面是新城，老城的古色古香和新城的现代化面貌隔河向往，往返新老两城之间，会让人有穿越古今之感。

这是一座西南高原上的小城，叫做东城。它像一块碧玉一样镶嵌在西南的高原上，被人们誉为西南水乡。如果不是神笔马良的杰作，一定是哪一位神仙的鬼斧神工才能创造出如此独特而美丽的地方。

潘越家世世代代生活在东城，家里是菜农，每天他家的菜都要送往东西两个城区多个餐馆和菜摊。几乎从会走路开始，潘越就一直随着父亲送菜。

小时候，父亲开着三轮车，潘越坐在旁边，父亲送完菜，把他送到学校门口，看着他进了校门，父亲转身去把剩下的菜送完。

父亲为了锻炼潘越，从潘越初二开始就把送菜的任务交给了他。潘越每天早上开着三轮送完菜，然后回家吃了饭再去上学。

这样一送，潘越就送了三年，现在已经高二了，为了能让潘越好好读书考大学，下半年父亲就会接过送菜的活儿。

潘越很喜欢送菜，他很少想自己未来的事情，他甚至对于高考和读大学都没有什么概念。他从小生活在东城，长这么大，他从没有去过东城以外的地方。但是，从现在开始，有些人会在他不经意间走进他的城市，走进他的生活，从而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不出意外，潘越又迟到了，他火急火燎地冲进教室，教室里所有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班主任用惊异的眼神打量了他一遍，眼睛瞪得像两个乒乓球：“潘越！你说说你干嘛去了？你这一身，弄得像个刺猬一样，你要当野人吗？”

同学们听到班主任调侃他的话，齐刷刷地哄笑起来。

潘越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眼球左转转右转转，大概半分钟后他才慢吞吞地说：“我在来的路上怕迟到，跑太快，所以掉荒田里去了。”

班主任白了他一眼说：“下次再迟到就请家长。下去！”

潘越像条被训的狗一样，垂头丧气地走向座位，屁股还没坐下去，他就偷偷地对着同桌罗晋挤眉弄眼地做起鬼脸来。

罗晋一边帮他拔粘了满身的草籽，一边忍不住偷笑着问：“呵呵。你这粘的是什么啊？挺扎手的。”

潘越回答说那是草籽，叫做鬼针草，接着问罗晋笑什么，罗晋说：“我在笑她对你的形容太形象了，确实，确实像只刺猬！不愧是语文老师，嘻嘻嘻！”

罗晋问潘越为什么搞成这样，潘越说他的模型飞机可以飞了，不过只飞了五分钟就掉下来了，要是能够找到，他一定能把它改进好，一定可以做成功。潘越邀罗晋放学和他一起去田野里找模型飞机，罗晋爽快地答应了。

见到潘越坐下后一直在和同桌说话，老师呵斥了一声：“喂！潘越！你看你不来还好，你一来影响同桌上课。都坐下半天了，还在讲话。你给我站到后面去！”

在同学们的一阵笑声中，潘越拿着书站到了最后面。

放学以后，潘越拉着罗晋去找飞机。两个人一头钻进杂草齐人高的荒田里，找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找到。潘越挠着自己的脑袋说：“我分明眼看着它往这边飞，然后掉了下来。”

罗晋看了看潘越，潘越也看了看罗晋，他俩身上都沾满了草籽，变成两只大刺猬。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笑得肚子都痛了，直接躺倒在草丛里。

潘越喜欢从仰卧的角度看天空，最好飘着几朵云，蓝天映衬下，几朵白云素净，微风吹着草丛簌簌地响，在潘越听来，就是一首首美妙的音乐。

两个人直到寻到日落无果，只好悻悻地从草里走出来。他们一路说笑着往回走，潘越突然停下脚步，罗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看，阳光反射下有一个白点飞过田野上空。

“那是我的飞机。”潘越说完拔腿就跑，他抬着头，脚下不停地飞奔，去追那架飞机。

蓝天白云下，在田野边的小路上，白衣少年奔跑着，追逐着天空中滑行的飞机。

两个人跑到一处房子旁，看着飞机飞进了一处院子，院子被一道钢条结构的镂空大铁门锁住了，潘越正准备翻墙，一只大金毛突然从角落冲出来，隔着大铁门向他们狂吠。

“小五你这么凶干什么，他们比你小，你就不能让让他们？”

一个女生说着话出现在院子里，她的个子很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