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礁
住院部的病房是三人间,胡丙住的这间目前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大伙儿进去后就关了房门。
靠窗的病床,胡丙安详地躺在上面。
霍闻川走过去,直接用手撑开他的眼皮,观察他的瞳孔,没发现什么异常。
但霍闻川却没有松开手指,而是一直保持着撑其眼皮的动作。
随着时间渐长,胡丙原本均匀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一分钟还没到就诈尸一般挥开霍闻川的手。
见胡丙被迫醒来,傅平湘也是半点不给他留面儿,心直口快地说:“呵,搞半天是在这装睡呢。”
姜银砚暗暗地戳了戳他的腰窝,示意他不要说得那么直白,给人留点颜面。
霍闻川用帕子仔细地擦了擦手指,而后给大伙儿递眼风。
一屋人陆续离开病房,只把杜玉英和宋翔留在里头。
病房的门在身后关闭的刹那,傅平湘就迫不及待地问:“霍帅,你怎么知道他是装睡?”
霍闻川淡然地说:“只是觉得奇怪。”
高茴忿忿道:“有本事害人,没本事面对,怎么不装一辈子?”
姜银砚坐到长凳上,身体往后靠,有些疲惫地说:“但愿他能把真相说出来。”
半小时后,病房的门打开,宋翔从里面出来。
高茴急切地问:“说了吗?”
宋翔神色沉沉,“还是没说。”
傅平湘咬牙,“比死鸭子的嘴还硬呵。”
正在小憩的张晴和倏地睁开眼,二话没说,起身走进病房。
片刻后,眼眶红红的杜玉英走出病房。
眼下,病房里就只有张晴和跟胡丙。
想到张晴和刚才进去时气势汹汹的模样,傅平湘便禁不住猜度:“晴和该不会是要把胡丙给揍一顿吧?”
姜银砚:“一边儿去啊,你什么时候见过晴和揍人?”
傅平湘忙指自己,“我啊,我挨的揍还少了?”
高茴立马跳出来维护张晴和,“晴和姐是讲理的人,打你肯定是你做错事了。”
“咱是揣着理也说不清了呗。”傅平湘深感无奈。
又过去半小时,张晴和从病房出来,“说了。”
灵探组的人顿时喜形于色,但在看到杜玉英一脸的悲伤时又旋即收敛。
傅平湘往张晴和身后望去,“你真揍他了?”
张晴和睨他,“在你眼里,我很暴力?”
高茴连忙告状:“晴和姐,他说你会把胡丙揍一顿,还说你经常揍他。”
“我经常揍你?”最后俩字,张晴和咬得格外重。
“你你……我我……”傅平湘无从辩解,干脆心一横,打死不承认,“我什么时候说这话了?谁有证据?”
姜银砚精准补刀:“我证明,傅平湘说过。”
张晴和牵起半边唇,“我会满足你的愿望。”
傅平湘当场表演一个滑跪求饶,“姐,姐姐,我错了,咱说正事好吗?”
“雷大先打晕了贺海生,皮三和包利强再把贺海生扔到了海里。”张晴和两句话道出事发经过。
杜玉英一直以为船上只有贺海生他们四个人,怎料雷大也在,情绪倏然变得激动,“雷大?他也在船上?”
张晴和:“他头一晚就藏进了船舱。”
宋翔义愤填膺道:“他们是蓄意谋杀。”
高茴狐疑:“胡丙没动手?”
张晴和:“没动手,也没阻止其他人动手,贺海生在海里醒来后求救也没管,只是在回来后编了个贺海生被魔鬼鱼吃掉的谎言。据他的意思,是想暗示杜玉英,贺海生的死不是意外。”
杜玉英眼前一黑,身体瞬间往后倒去。
“英子姐。”姜银砚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地拉住杜玉英,扶她在长凳坐下。
霍闻川关问道:“还好吗?”
杜玉英缓缓摇头,“我没事。”
下一秒,眼泪却如泄洪般夺眶而出。
姜银砚心疼不已,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毕竟再深重的言语也抚平不了一个人心中弥久的伤痛。
杜玉英双肩轻颤,又气又悲痛,“他还说什么了吗?”
“说了包利强开鲜鱼店的原因。”张晴和平静转述:“事发后,他常常梦到贺海生变成鱼把他拖到海里。恐惧催化出更强烈的杀心,索性开店杀鱼。”
杜玉英右手紧紧地捏成拳头抵在胸口,怒骂道:“畜牲。”
鉴于胡丙也是当事人,难免有把自己撇清的嫌疑,傅平湘便问:“胡丙说的这些,可信度高吗?”
“他已经没有撒谎的必要。”张晴和云淡风轻地说:“我告诉了他两件事。一是,雷大那一伙人已经被警察抓了,原因是盗卖文物。二是,他身患重病,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