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殊方异类

受到海底神秘文明的庇护，她的人生应该像开了挂似的顺遂平安才对。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古治柔忙不迭的催促韦沅钰继续讲下去。

妖瞳出生后的三个多月时间里，赵绵恒和宁钰爆发了无数次的争吵。在难以调和的矛盾面前，这对曾经恩爱的夫妻近乎反目成仇。宁钰对妖瞳爱若珍宝，每日尽心哺育，她的未来人生计划里，妖瞳占据了最重要的篇幅。但赵绵恒却认定这个孩子并非是他和宁钰的女儿，他拒绝给妖瞳取名字，并决定遗弃这个来历荒诞的婴孩，没有转圜余地。

宁钰苦劝无果，还要防范枕边人伤害孩子，心力交瘁。在宝宝百日的那一天，宁钰发现丈夫背着她与一个名叫“超自然现象研究和异种防御局”的境外机构建立了联系，并商定好日期送走妖瞳，他要这个借腹托生的不明入侵生物在他的生活里完全消失，滚得越远越好。

宁钰彻底失望，抱着妖瞳离家出走，在开车途经城市跨江大桥时却不幸遭遇了严重的车祸，连车带人冲撞出了防护栏，坠入桥下滔滔的江水里。

六个小时后，栽入江中的轿车才被打捞起来，宁钰溺亡，但妖瞳却毫发无损，离奇生还。这件事被当地媒体惊呼为不可思议的神迹。

宁钰死后，妖瞳被交还到赵绵恒手中。赵绵恒在亡妻头七过后，把妖瞳交给了超自然现象研究和异种防御局（Bureau of Paranormal Research and Defense）派来的工作人员，并明确表示和这个小怪物死生不复相见。

自此，妖瞳被带到了公海深处的一个不会出现在地图上却又真实存在的秘密岛屿之上，落入到一个庞大而无情的科研机构手中，还被贴上了实验品的标签，她依然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YZ0317。

实验体的日子是很不好过的。因为人为刀俎你为鱼肉，只有奉献的义务，没有身而为人的权利。从懵懵懂懂的幼齿时期开始，妖瞳的毛发、皮肉、牙齿、唾液、汗液、尿液、血液、胆汁液、泪液、淋巴液、胰腺液和脑脊液，都任由研究人员予取予求。而且每隔六周，会做一次眼球玻璃体的活体穿刺取样。

随着年龄的增长，针对她展开的实验项目越来越丧心病狂。可控低氧舱窒息实验、电击耐受度极限测试、药理毒理耐受测试、睡眠强制剥夺实验、极限温度承受测试、心脏搏血极限测试、被注射不同精神药物后的被动逃避跳台实验……

考虑到古治柔小朋友才刚刚满7岁，心理承受能力不比成年人，韦沅钰只讲述了其中的一部分，而某些背弃伦理、缺失人性的冷血事件，她都略过不提。

但即便如此，古治柔还是听哭了，小女孩闷声道：“如果我是妖瞳，我宁可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是啊，与其被发配到世上无止境的遭罪，还不如做个了断，一死百销。妖瞳那时候也是这样想的。”韦沅钰伸手为默默流泪的小女孩拭去泪水：“当妖瞳从完全懵懂的婴孩，成长到能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和遭遇时，她开始不断的反抗，数次逃跑而未遂、三度求死而不得。在妖瞳五岁的那一天，一个名字叫韦怡的女医生被派到她的身边，每天贴身陪护她。”

韦怡是一位温柔而庄毅的女性，像亲切的鸽子又像威严的狮子。她信仰万物有灵、众生平等，因此从来没有把妖瞳当作异类来对待。韦怡给妖瞳调理病体、教妖瞳读书识字、陪妖瞳玩耍游戏、照料妖瞳饮食起居、启蒙妖瞳去认识这个世界。

妖瞳没有人生自由，除了辗转于岛上的各个实验室当“小白鼠”，她剩余的时间都被幽禁在岛上的一座全封闭的独栋小楼里。妖瞳给这座岛起了一个名字叫“虿盆子”，也给自己的住处起了一个名字叫“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