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眼前的赵好,额前垂落碎发,额头红肿一块,膝盖处血肉模糊,右脚脚踝也不自然,狼狈的全然不似上次见到的那个贵女!
“赵姑娘,你......”
赵好抬起头看向大娘:“大娘知道张良的家在哪里么?”
大娘点点头:“不过今日.......”
赵好急急的打断道:“大娘能不能带我去?”
大娘有些犹豫,赵好看出了大娘的犹豫,她从袖中掏出自己的钱袋,塞进大娘的手中:“大娘带我去,钱袋所有的钱都给你。”
大娘心里的那一丝犹豫也不在了,立刻答道:“好,赵姑娘,你跟着我来吧。”
赵好艰难的走着每一步,每一步就像走在刀尖上,疼痛钻心入骨,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安慰自己。
说不定是张先生呢,他看起来比张良年长不少呢,也许是那位老婆婆猜错了,说不定不是她要找的张张先生呢?
但所有的安慰和猜测,被一身缁衣的张良击的粉碎。
赵好狼狈的出现在张良的成亲宴上,满堂喧哗的宴席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赵好。
“原来真的是你......”赵好不知道这句话说给谁听,或许是说给自己听的。
张良看到满身伤痕的赵好,赶忙给她查看伤势,但被赵好轻轻的多了过去,赵好咬紧后牙根:“没事,不疼。”
哪里会不疼!
明明痛的都快站不住了!
赵好上前走了两步,将怀里的竹片放进张良的手中:“贺礼,我送的贺礼,路上摔了一跤,散掉了,张公子不要嫌弃。”
“阿好姑娘......”
赵好的目光侧过张良,看向张良的夫人,果然是一对璧人,然后别开了目光:“我......能讨杯喜酒么?”
张良的眉头自见到赵好的那一刻就没有松开,此刻皱的更紧了:“你还小,别胡闹......”
“还小?”赵好自嘲的轻笑了起来:“是啊,我太小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的心上人没有等我长大,等我长大了我的心上人却早已不在了。
赵好咬着唇角,点点头:“我明白了。”
还有,赵好忍住眼角的那颗泪珠:“我走了。”
听完赵好道别的话,张良却用力的拉着赵好的胳膊:“我给你把伤口......”
赵好却决绝的掰开了张良的手:“我没事。”
张良还想再拉住她,但张先生忽然拽住张良的另一只胳膊:“公子,莫要误了时辰。”
“等我......”可张良再回首,院中已经空无一人,再也没有赵好的踪迹。
若不是自己手中的竹片,他还以为刚刚那是一场梦。
那一日成亲宴,张良没有追出去,他已经不再是韩国的相国的孙子,他有自己的责任,他已经没有肆意妄为的权利。
直到那日大娘用赵好的钱袋传来嬴政第二次东巡的消息时,张良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日伤痕累累的赵好,身无分文。
张良走出大门,站在错综的街口,他发现她已经无处可寻。
公元前219年,嬴政第二次东巡,巡行的期间,嬴政宣扬功绩流传千古,上禀苍天,首次东行登泰山,封山勒石刻碑,歌颂秦军和功德。
嬴政独自一人等泰山祠祭,祭祀时,突然风雨暴至,嬴政在树下休息,后将这棵树封为五大夫。
嬴政然后过黄腄,穷成山,登之罘,接着登琅岈,三月后回咸阳。
赵好失魂落魄的跑出院子,直到将院子远远的甩在身后,直到再也听不到吵闹的声音,她才停下脚步,缓缓的蹲下,将自己抱成一个团。
赵好将头埋进胸前,泪如雨下,咬着唇角,不会让自己发生一声哭声。
雨一直下,越下越大,越下越急,雨水顺着赵好留下,冰凉的雨水,唤醒了赵好的一丝理智。
赵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她不知该往哪里去,身体往前一倒,眼前一片漆黑,最后她听见了陌生的男子的声音:“阿爹,有人晕倒了。”
赵好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看着眼前的少年:“这是哪?你是谁?”
“姑娘,你可终于醒了。”少年赶紧走近,将手搭在赵好的额头上:“额头终于不烫了。”
“我叫王离,是我和祖父发现你昏倒在路边。”王离指着自己说道:“是我们救了你哦。”
“你知不知道,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对了,你叫什么?”
“阿好。”
“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伤?”
“摔的。”
“那你怎么一个人倒在路上?”
“.......”
“还有,你......”